巴哈尔也不示弱,作为军中大将的女儿,她从来不知道示弱是什么。她大声地说:“有本事你就拿去。”
她还以为贺千霄是要她的双臂。
“用你们夫妇和六先生的血,祭奠那些为了几口饭就被你们圈养的无辜可怜人。”贺千霄的双目渐渐地闪起了红光。
跟刘玉发狂时闪现的光芒几乎一样。
贺千霄刀光飞舞,金属相接的声音不绝于耳。细长细长的刀身,在她手中,能抵挡沉重的铁链。
几次刀险险划过刘韦的脸颊,都被巴哈尔奋不顾身的马鞭所影响。
不到五个来回。巴哈尔已经满身挂彩,披头散发,手上的马鞭只剩下一小节,彻底成了废物。她把马鞭扔在一边,又从怀中掏出一把尖锐的匕首。冲着贺千霄杀过去。
贺千霄杀得兴起,几乎忘记自己是来查案的,刀刀往刘千户的盘古臂上削。巴哈尔更是被她杀得浑身是血。
巴哈尔惨叫一声,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她手筋脚筋全部都被贺千霄挑断了。刀法精准,让她根本死不去,活受罪。六先生已经醒来,躲在角落里观战。他真想不到,自己承袭师门几千年积累记载的人体医学典籍,却能看走眼。贺千霄纤细秀气的身躯,竟然能驱使这么大的能量,能催发如此迅速的身形。
真是学无止境。六先生看得入迷了。贺千霄的每一刀,每一步,都是对人体极限的一种突破和挑战。这比世间任何一样东西都更吸引六先生。
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种奇怪的念头:这女捕头该不会是跟刘韦的盘古臂一样,也是人铁炼出来的吧?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再也无法消除。他看向贺千霄的眼神变了,不再是痴迷,而是狂热的占有欲。他一定要把她弄到手,然后拆开来看看里面的构造。
直到巴哈尔滑摔到他面前时,他才略微醒过神来。他吓一大跳,眼前这个血糊糊的大块头,是那个明艳动人、爽朗利索的西域大娘子吗?
“造孽啊,你说你们怎么惹这么大一个杀神?”六先生费劲地把巴哈尔拖到墙角。医术堪称顶级的六先生不需要触碰巴哈尔,都能看出她四肢尽废。
“啧!好毒。”六先生自认为一眼识破贺千霄的用意。“她想看我给你装一个盘古臂。我当然得帮你,不然,你这模样,刘韦肯定往死里欺负你。”
巴哈尔忍着剧痛,一抽一抽地说:“刘韦不会欺负我。我对他那么好,他双手废了,我还帮他找你。我是他的正妻,他怎么可能欺负我。”
“唉。”六先生摇头叹气:“你但凡长点脑子,都说不出这番话。男人对女人,是不需要讲道德不需要讲律例的。只讲一个字:心。有心的人,你就算死了,也会追忆你。无心的人,半点也不迁就你。咱们俩赌了这么多年,要不要再赌一把?”
“放屁……你放屁……”巴哈尔痛苦地说。
“春梓,咱们再赌一把。我赌刘韦不会为了你来求我,他会软禁你,每天训诫你,让你知道自己罪无可赦、一无是处。等你父亲死了,或者他完全掌控了你们的军士,他就会选择最痛苦的方式杀了你。到你了,你赌什么?”六先生眼中慈悲又残忍。
巴哈尔闭上双眼。她把两人相识相爱并且结成夫妇的记忆都想了一遍。翻来覆去,找不到刘韦的一丝爱意。她也想赢,但是她赌什么呢?她有信心赌刘韦会一如既往地“爱”着她吗?
这么多年,她除了在不可原谅的原则上大发雷霆,平时根本没机会撒娇耍小性子。刘韦没给她任何撒娇的空间和机会。每次她要温存,刘韦总是推脱。偶尔有那么一两次,也总是刘韦计算着她的耐心和底线,才勉强配合一下。每次她想学那些小妾一样撒撒娇,刘韦总是一副木然不懂的眼神,让她自行讪讪收场。
没等她想明白。一条铁链飞过来,卷走巴哈尔。
刘韦将巴哈尔当成肉盾,挡住了贺千霄致命的一刀。
巴哈尔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气绝身亡。
“可惜了。”贺千霄冷冰冰地说。她本要看巴哈尔如何凄惨地度过余生,以慰藉那些被她虐杀过的锦夏人。她死得这么痛快,真是便宜她了。
刘韦扔下巴哈尔的尸体,夺门奔逃。即便是狂性大发,在绝对武力的碾压之下,也会恢复求生的本能。
贺千霄已经像个鬼魅一样挡在门口。
“为什么杀绣风。”贺千霄问。
刘韦的回答口齿不清,像是不会说话的人一样。
背后开始传来卫兵的声音。千户府卫兵换班时有个规矩,都要向密室中的主人汇报请示。也就是说,会发现主人已经死了。
刘韦想起了这一点,得意地笑起来。
贺千霄浑然无惧色,她的刀尖抵在刘千户的丹田上,随时会废掉他一身武功。“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刘千户还是口齿不清。
不过,贺千霄倒是听出来了。他在骂她娘。
擦擦两声。
刘千户的双臂从肩胛处开始断开。贺千霄活生生地卸开他的盘古臂。
断开之处,血流如注。但有几条特别粗壮的经脉仍然连在一起。
贺千霄愣了片刻。她的刀明明已经砍穿了他的双臂。怎么会有几条经脉没有被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