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莱归起了身,向她走来,还未走到她面前,就见她伸了手作势去拧他的耳朵,“你看到我来了,也不过来与我打招呼,真是平日白疼你了。哼,要是惹怒了我,我可是不会向老头求情,到时候你也别想和你的心上人双宿双飞。”
她说罢,还扬眉瞧着苏幕遮,一番打趣倒是闹得苏莱归哭笑不得,忙道:“这么久不见,四姨的嘴还是那么利害,我只能好好赔罪,希望四姨能在父亲面前帮我美言几句。”
苏幕遮自然不知道两个人口中的“心上人”就是她自己,此刻只顾着听他们讲话,愈发觉得有趣。
舟姨娘大方地摆了手,顾盼神飞,“我刚刚回家,这不,本想做东,明天晚上请一家子来这里好好吃一顿,既然碰上你了,这个费用嘛……”
苏莱归眼睑微凉,似结了一层薄薄的冰一般,转头瞧着老板,冷声道:“需要多少钱?”
苏莱归是上海滩有名的大人物,这老板自然是认识的,刚才听了他们的对话,也就明白了面前这个美艳少妇便是如今在苏家最得宠爱的舟姨娘,忙欠身道:“小店哪里敢让苏少爷和舟姨娘破费呢,明日小店自然会清客,方便几位叙话享乐。”
“这才像话嘛。”舟姨娘满意地瞧了那老板一眼,“那现在再给我们加上一瓶红酒,和一道牛扒,六分熟。”
三人这便就坐下来,听着舟姨娘讲这几个月在法国的趣事,不由直笑,这顿饭到晚上九点才吃完,三人这才叫了车回去。
苏家的灯光无论何时都可以藐视周围的霓虹色彩,黄包车夫停下脚来,舟姨娘爽快地打发了他几个小钱,侧颜在缤纷的色彩里愈发迷人,微风撩拨起她的秀发,那发髻上的步摇随着微风而款摆摇曳,别有风姿。
府中自然是听说了今日回来的消息,其实说起来,秦姨娘虽然扶了正,可这府中的大小事务仍然是归于舟姨娘操持,舟姨娘平日张弛有度,赏罚分明,更得下人的心,再加上又与苏南城最疼爱的女儿苏幕遮交好,可以说是双管齐下。
秦姨娘自是严阵以待,瞧着那曼妙的身姿款款,心中就说不出得难受。
当年苏南城刚将舟姨娘娶回来的时候,苏幕遮本是恶语相待,可不知这舟姨娘用了什么方法,几天内便与苏幕遮搞好了关系,更得了苏南城的一眼高看。
舟姨娘美目流芳,绢帕上的鸢尾花轻轻掩住丹唇,神清气爽,声音**,“夫人,许久不见了。”
秦姨娘忙迎了上去,笑道:“刚才听丫头们说妹妹回来了,无奈我那会子出去打牌去了,不然一定亲自去门口迎接妹妹去。”
“姐姐你说的哪里的话,我一回来也就没在府中落脚,急急忙忙去餐厅订桌去了,这会子才回来呢。”
她的眼中蕴着刻骨的娇媚,直直扫了过来,看见了那架钢琴,声音又向上扬了几分,“呦,我们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会弹琴的人,我怎么不知道?”
苏幕遮扑哧一笑,脚步如风,眉眼俏丽,“那是我弄回来的,上次在钢琴比赛里面赢的。”
“哦?”舟姨娘狐疑地瞧着她,“该不会是你自己赢的吧,你什么时候练了这样一项本领来,我莫不是在做梦,你快掐你自己一下,好让我看看是不是在梦里。”
苏幕遮凝了眸,粉色的衣裙飘飘,唇角含着的笑容是因为想到了某个雨天。又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道:“要想知道做不做梦,你不是应该掐你自己嘛,掐我干什么。”
舟姨娘瞟了她一眼,眸中氤氲出一抹灼灼的艳丽,丹唇微扬。
“这琴是慕止然赢回来的。”
她微微一怔,“慕止然?慕家的六少爷?”
苏幕遮点了点头,而后便听到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舟姨娘唇角挂了笑,正要迎过去,去见苏南城板着脸色,便识趣地停住了脚步,静观其变。
苏南城寻了一处坐下来,冲舟姨娘点了头,算是打了招呼。紧接着,便直直看向苏幕遮。
“爸爸,你盯得我发毛,有什么坏消息尽管说。”
苏南城皱了皱眉,“你这丫头,怎么笃定就是坏消息!”
苏幕遮面上摆出一副“我就是知道”的样子,让苏南城的眉头又紧了一分,他慢慢开口,声音缓缓传播,所有人都屏了呼吸,等待他宣判着什么一般。
“司马家同意退婚了。”
她面上一喜,却见苏南城的神色依旧凝重,她心下一沉,只听苏南城又道:“幕儿,你和那慕六少爷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愿意为了你去斡旋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