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她看见了一个女子,身着湘绣牡丹碎花旗袍,一头青丝卷曲着细小的波浪,一双美目含情款款,肌肤白皙若雪,水红色的唇轻淡抿着,浓而艳的妆容放在她的脸上竟没有丝毫的俗气与违和感。
“陆亭鸢!”
她唤了一声,拍了拍衣裙上的尘土,朝陆亭鸢冲了过去。
陆亭鸢本是在思索事情,猛然听见有人唤她名字,吓了一跳,又见苏幕遮一蹦一跳地向她冲了过来,这才放下了心。
“你真是要吓死我!我每次来慕公馆只有止然身边几个贴心的人知道,而且我每次都是走侧门,你这样大吼大叫,小心把别人都引来。”
“知道啦知道啦,下次不会了。”她举起三根手指头,对天发誓。
“这才像话。”陆亭鸢嫣然一笑。
苏幕遮与她往屋内走着,花草埋幽径,衣冠成古丘。
她笑靥如花,声音如银铃,“现在慕止然应该还没起来呢。”
“哦?”陆亭鸢微蹙秀眉,“平日这个时候他应该起来了才对呀。”
她顿了顿,又继续道:“算了,他不起来,有些话告诉你也是一样的。”
两人谈话间,便进了屋里。琳琪慌忙为两人捧上了果茶,桌上的金盘玉器一一排开,红木家具镶嵌了上好美玉。苏幕遮单手托着粉腮,长卷般的细节一一展露在她的面前,夏日的浮云飘渺在她的心间。
陆亭鸢抿了一口果茶,这才娇缓而道:“你告诉止然,让他晚上去和生医院。”
“和生医院?”苏幕遮蹙了蹙眉心,“在哪里啊?”
陆亭鸢挂上了一幅看白痴的表情,道:“你平日不去看病的吗?那座医院虽然快废弃了,但在几年前还是很有名的。”
苏幕遮嘟了嘟嘴,“家里有专门的医生啦,而且我讨厌闻药水的味道。”
陆亭鸢无语地点了点头,这才发现自己被她给带偏题了,慌忙正色道:“反正你让他晚上去那里就行,我先走了,这几天感觉萧天骐要盯上我了。”
“好,慢走。”她冲陆亭鸢摆了摆手,道。
午后的阳光慵懒又不失毒辣地挥洒进透明的落地窗内,远处偶尔传来了几声远啼,几声低唱。她懒懒地卧在沙发上,强撑着瞌睡,眼前的景物却越来越模糊,视线焦点开始远离她的意识,她便又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一股清幽的香气闯入她的鼻息,她轻轻将眼睛开了一条缝隙,见那修长的手指帮她盖上了一层薄薄的蚕丝被,不由地微颤羽睫,睁大了眼睛。
“弄醒你了?”慕止然冲她轻柔一笑,她的瞌睡虫便一下抛到了九霄云外,眼前只剩下了他清俊的面孔。
她慌忙坐起来,“本来就没怎么睡着的……”
她想起了陆亭鸢的嘱托,便道:“刚才陆亭鸢来过了,她让你晚上去和生医院。”
慕止然修长的手指微微一顿,唇角轻微颤动,那双眸子愈发清明与润泽。她咬了咬唇,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了吗?”
“没什么。”
“那我可以一起去玩吗?”她笑靥如花,酒窝浅浅。
慕止然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我去那里可不是去玩的。罢了,你想去那就一起去吧,反正我不答应,你也会想尽各种办法混进去,还不如跟在我身边安全一点。”
她吐了吐舌头,娇俏一笑。
夜风徐徐,月光皎洁,为大地铺泻了一层温柔的凉。
她跟在他的身后,穿梭在和生医院的道路上。这家看似废弃已久的医院如今仍在救治病人,病房中是聚在一起的家人,他们一起诉求平安。
她随他走到尽头,推门声吱呀作响,冲击了空气,散发出一阵迅猛的抖动。
病床上的那个人虽身处黑暗,但她仍能清晰辨认出那人是谁。
微凉的空气里回荡着他的脚步声,他缓缓站定,目光如窗外的月亮一般皎洁与悠长。
床上那人抬起眼睛,手臂上的白纱布渗出了丝丝点点嫣红的印记。苏幕遮蹙了蹙秀眉,这个伤口看起来比之前慕止然受的枪伤还要重。
“慕六少爷,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