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坐在车上,瞧着这身后的景象。
须臾一月已经过去,转眼间就迎來了春天,空气中隐隐约约的香气掠过她的呼吸,路上姑娘们的笑容有时浅淡,有时张扬,冰冷的气息逐渐隐沒在盎然生机的后方,无数人闭着眼睛,闪躲了冬日的尾声,追赶着生命的昂扬。
静岚推开家门,嬷嬷与丫头们站了一排子,欢迎他们回來。
她环视一周,才发现苏挽蕴和秦姨娘真的不在了。这偌大的房间愈发清冷,透着一股狠狠的疏离。
苏挽蕴莫名其妙來杀她的事情,她越想越觉得可疑,总觉得那苏挽蕴应当是受了谁的摆布,可细细想去,又实在是理不出头绪來。
而赶走苏挽蕴和秦姨娘,获利最大的只会是舟姨娘。
她顿了顿眸色,滢亮的眸中闪过一抹灵慧。
“幕儿你傻愣着干什么,快些回屋休息着吧。”舟姨娘赶忙來推她,她低了低眸子,笑了笑,与舟姨娘不声不响地拉开了一段距离,兀自上了楼梯去。
这一幕正巧落在了无双眼里,无双附到舟姨娘的耳边,不由道:“四夫人,三小姐她是不是已经对我们存了戒备?”
舟姨娘扬了扬丹唇,纤细的十指缠绕着鸢尾花绢帕,凤眼微微眯着,半晌,才道:“她应该只是怀疑,但什么证据也抓不住。智空那边……”
“四夫人放心,我已经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回乡下去了。”
舟姨娘点了点头,半阖眼帘,唇角轻轻抿着,“苏幕遮脾气虽差,但为人洒脱,若是能让她完全信任,绝对是可以为我所用。”
“可是三小姐脑子一直都很好用,怎么才能让她完全信任呢?”
舟姨娘轻轻一笑,睨了她一眼,“这自然要好好布局一番了,你且先去收拾吧,等我想明白了,再让你去办。”
“欸。”
窗棂微微开着,几声鸟啼将她包围了起來。放眼望去,竟有一种从未离去过的错觉。想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便像疾驰了的流云,只能叹一句时间无情,世事纷扰。
苏幕遮叹了一口气,载倒在自己绵软的床上,静岚为她拧开台灯,那柔静的光芒轻轻地拢在她的眉心,闪烁了她的目光。
她抬眼看了看桌上的请帖,明日家中就要举行盛大的舞会,用來庆祝苏家的新舞厅“星月门”的开张,而且父亲这次明说了,让她必须参加。
她闭了闭眼睛,睡了过去,第二天清早就被唤起來,试礼服,绾头发,打理了快半天的时间,这才放了她自由。她站在二楼的小阳台向下看着,霓虹已经溢出了光彩,各种豪华的车辆在门口排列成行,姨娘挽着父亲的胳膊,笑意盈盈地迎接着每一个宾客。
如果额娘还在的话,此刻会不会站在父亲旁边,陪着他与每一个宾客假惺惺地寒暄?
蓦地,她眼前一亮。
慕止然一身修身黑色西装,即使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似乎都能感到他身上那清晰如竹林般的气息。
慕止然似乎感到了她的目光,抬眸向阳台上看了來。她微微一怔,月光与霓虹交织在一起,在他如玉的面上掩映下一篇朦朦的光线,他似乎微微扬唇,静静看着她,目光有如安静的泉水,透着一抹不言而喻的凝雅与镇定。
“小姐你在看什么呢?”静岚绕到她身边,奇怪道。
她赶忙将静岚拉到一边,要是让静岚知道了她在瞧慕止然,指不定怎么打趣她呢!
“我的小姐啊!这宾客们都快來齐了,你怎么还不下楼去呢?你都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人是为了一睹小姐你的风采來的。”
苏幕遮差点被静岚的话给吓死,半晌,才道:“一睹我的风采?我有过风采吗?我怎么不知道?”
静岚无奈地笑了笑,“小姐你可是所有桃色小报最爱报道的对象呢!”
苏幕遮眉心抽搐,她倒真不知道还有这一档子的事情!
静岚见她真的不知情,不由道:“我本來以为小姐你是知道的,原來你是真的不知道。那些小报把你和慕六少爷,司马少爷,还有已经去世了的萧少爷写的简直是……”
苏幕遮头疼地摆了摆手,“我不用听都知道他们写了些什么,算了,看在他们也要谋生,就让他们写去吧!”
静岚抿唇偷偷一笑,“谁说我们小姐嚣张跋扈,我看我们小姐性格脾性就好得很呢!只不过你从來不参加交际,所以大家对你的印象就來源于那些小报,小姐你正好可以趁这次机会改变别人对你的印象啊。”
她努了努嘴,对于改变别人对她印象的这件事情,她倒还真沒什么兴趣。
一边想着,她便和静岚一边往外走,果然如静岚所说,她一出门,所有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