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止然抬眸瞧着那副画卷,由衷叹道:“令堂大人的笔法实在是妙,我当日瞧了,一眼便是十分喜欢,所以才买了下來。”
苏幕遮听了他的夸奖,心情却仍游离在外,垂了垂滢亮的眸子,甜橙色的小嘴微微抿着,十指缠绕在一起。直到他关心的问,她这便才说道:“这欧阳公馆的建筑风格怎么会与额娘画里的景致一模一样呢?”
蓦地,她猛然一惊,瞳孔不可思议般地扩大了一圈來,“我曾听欧阳小姐说过,她的父亲欧阳先生与一女子曾情投意合,只是当时面临了罹难,所以失散。再见时却已物是人非,欲语泪流,欧阳先生便按照那女子的喜好,建了欧阳公馆,睹物思人。”
“这么说來,这名女子就是你的母亲。”慕止然领会到了她的意思,微微展开眉头,道。
她点了点头,垂下眸子,心里的滋味却是陈杂的,这段隐秘的往事被她无意发现,不知该作何感想。母亲对父亲的冷淡,对她无意间的不理睬,恐怕就源于长期困于一个无爱的家庭。
她叹了口气,说不出一言一语。
慕止然瞧着她羽般的睫毛轻轻颤着,那甜橙色的小嘴略微抿起,目光被她遮挡得干干净净,不觉心头一颤,伸手便将她揽入了怀里,道:“幕遮,从前的事情你又何必在意?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她埋在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的气息,甜甜一笑,点了点头。
“时间不早了,你先歇息吧,明日我叫你起床。”
“好。”
她听见那轻而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又听见他轻轻扣门的声音。眼光便朝窗外望了去,那青石色铺满鹅卵石的地面绵延远方,惊醒了梦境。梧桐高大,枝叶茂密,桃花娇艳,杏花柔美,夜莺清唱着岁月的气息。
她深深舒了一口气,洗漱一番,也就睡了过去。
第二日,不等慕止然來叫,她便先醒了过來。
梳洗与穿戴完毕,她却是怎么也梳不好自己的头,不觉十分懊恼,手中的梳子被她撂向一旁,气嘟嘟地盯着镜子发呆。
门外响起了轻而浅淡的声音,“幕遮,起床了吗?”
她应了一声,又道:“你进來吧。”
慕止然推门进去,瞧着她坐在梳妆台前闷闷不乐,不由轻轻一笑,道:“怎么了?”
“还不是你家的梳子不好,我都梳不好头发。”她气鼓鼓地道。
慕止然淡淡一笑,走到她的身后,声音愈发温润与柔和,“不是梳子不好,是梳头之人自己不会用吧。”
苏幕遮面上不觉一红,低垂了目光。
慕止然拿起梳子,修长如玉般的手指蘸了一些水,轻轻洒在她的头发上,指尖滑过她柔顺的发丝,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这个力道还可以吗?”
她微微垂眸,差点溺死在他的温声细语之间,顿了顿,才点了头。
“你想梳什么发式?”
透过镜子,她细细看起了他的容貌,只见他那清亮的眸中闪过一丝灿色,唇角的笑意愈发温润柔和。
“随便,梳什么都可以的……”
慕止然轻轻挑了眉目,淡淡道:“我最喜欢你将头发编起來,看着灵动俏丽,和你这个人一模一样。”
“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只不过是个疯丫头罢了。”
她摆了摆手,却见镜中的他唇角那抹浅笑愈发超然,片刻间便流转了风华,他的声音从头顶处悠悠传了來,淡淡的,但却有着让她心安的魔力,“我只喜欢疯丫头。”
说话间,他便帮她编好了辫子,她愣了愣,心想他的手也真是巧极了,转头便盯着镜子中的自己看了去。镜中的她面若桃蕊,柔肤赛雪,双眸晶莹透亮,格子窗渗入一丝明艳的阳光,恰好掩映在她的娇颜上,衬得唇角那抹笑容动人不已。
“你这双手真是绝了,不但能拿枪,还能梳头,你说,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苏幕遮由衷叹了一声,转头看着他。
他半阖眼帘,温柔一笑,“只要你需要,我可以什么都会。”
苏幕遮忍不住扬了扬唇角,笑容盈动而甜蜜。他牵起她的手來,“走吧,吃早饭。”
两人入了饭厅,她瞧着桌上丰富的菜色,有些怀疑起这是不是早饭,又看他将凳子帮她移了过來,作了个手势,她才坐下,奇怪道:“家里好像除了你沒有别人的,这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