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识焉嗤笑一声,羽扇轻摇,转回目光,连看也不看她,“张琳小姐,我帮你就是于公?帮她就是于私?你这标准是怎么定下來的,我倒很想知道。”
张琳被他的话一堵,心里更加不舒服了,转了头去,深知自己吵架不是司马识焉的对手,也就不再多说,恰好司机将车开了过來,她也就上了车,扬长而去了。
司马识焉收回目光,瞧向远方,灯光温热,人声鼎沸,心里却是空空荡荡的寂寥,和无人问津的感伤。
通往苏公馆的小径积蓄着百花缭绕的香气,舟姨娘独自坐在梧桐树下,只穿了一身素色的衣衫,丹唇扬起一个纯粹的弧度,月光皎洁,洒在她的面容上,给唇语拢上了一层柔和。
苏幕遮顿了脚步,摇了摇头,却发现梧桐树下并无一人,而刚才她所看到的,不过是她第一次与舟姨娘相见时的影像罢了。
她推门入了前厅,只见舟姨娘与无双正在品茶,见着她回來了,无双便会意地退了下去。
“幕儿回來了?今日可有用餐?”
苏幕遮点了头,也不想与她多话,正要往楼上走去,却听她叫住了自己,“幕儿,你可有看到挽蕴?”
苏幕遮微微一顿,回过头來,舟姨娘的丹唇依旧上扬,只是那弧度不再纯粹,而是带着深谙世事的精明。
“她不会回來了,如你所愿。”
舟姨娘微微一愣,沒想到不用她出手,这苏挽蕴便识趣地自己走了,让她有几分不敢相信。
“幕儿,你这说得哪里的话?什么叫如我所愿?”
事到如今,苏幕遮觉得已经沒有必要与她再维持什么表面的礼貌关系,撇了撇嘴角,便回头往楼上去了。
无双见状,慌忙道:“夫人,这三小姐对您好像是越來越不满了,我们是不是要快一些告诉她,关于先夫人的事情……”
舟姨娘斜睨了无双一眼,无双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慌忙低了头,站到一边,也不知该多言些什么。
“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这倒与我的计划有些出入,我想的是先赶走苏挽蕴,再來对付她。可是谁能想到苏挽蕴这么识趣,自己就先走了,这样也好,省得我再到老爷面前费什么口舌。”
无双点了点头,见着茶又凉了,便为她换了新的。她轻轻抿着,丹唇被浸湿,凤眼中是一片琉璃的光线,直直抛向了窗外去。
“无双,我让你找的产婆可找好了?”
“是……”无双点了头,“只不过听老爷的意思是想让夫人去医院生产,毕竟这样比较安全嘛!”
舟姨娘蹙了蹙眉,收回了视线,冷冷的眼光便这么毫无预兆地洒到了无双的身上去。
“他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无双哪里想到舟姨娘变脸比翻书还快,一时吓得说话也结巴了,“他……他昨晚上与我说的……”
舟姨娘冷哼了一声,这才想起來昨晚确实是无双陪着苏南城过的,她的目光直直定格在无双脸上,心里自然明白无双被她制得服服帖帖,若说有什么瞒着她的事情,那应该是沒有的,只不过……
“无双,你过來坐下。”
无双愣了愣,也不知舟姨娘为何突然又换了一副脸,便坐了下來,不安地瞧着她。
舟姨娘扑哧一笑,“我又不是老虎,你何必这样害怕我?让你坐下來自然是有事情与你商量的,我上次让你做的事,可有眉目?”
“哦,那件事我已经询问好了,沒有问題。”无双点了头,又有些犹豫,“但是……夫人,我们确定要这么做吗?”
舟姨娘睨了她一眼,冷冷一笑,又端起茶抿了一口,方才道:“我准备了这么久,当然是要这么做。好不容易怀上了孕,当然不能生个女儿!”
无双低了低眸子,看着自己的手指,因为长期端茶送水,指缘上已经长了层薄薄的茧子,她无声地扯了扯嘴角,慢慢掩饰住心里的微痛。
“既然如此,那我便就按照夫人所说的去办。”
舟姨娘点了点头,又轻呷了一口茶,味蕾上瞬间拢了一丝苦涩。她蹙了蹙眉头,放下茶杯,杯上纹了一株红梅,这红梅曾是她最喜欢的花,可如今那白雪皑皑中唯一的一抹嫣红,已经无法再激起她心中的半分涟漪了。
“老爷那里由我來说,你就记得找上一家有刚出生男孩的人家,与他们谈拢条件,将那家的女主人扮成产婆,生产之时带來我身边。还有……狸猫换太子的戏,以后去戏园子就不要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