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时,已将近十二点了。
苏南城板正着脸,坐在沙发上,家里的瓷器家具已经碎了一地,无双等在他的身旁,不敢动弹一下。
苏幕遮心头一凛,心知父亲已经发现舅舅失踪了。
“幕儿,你上哪里去了!”
她早料到今晚会有一番质问,倒也不慌不忙,装作无事的样子,扬了扬盈盈的美目,“我去慕公馆了。”
苏南城定定地看着她,她也毫无惧色地回视着他,他突而冷冷一笑,目光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大拇指上的扳指轻轻转动着,散发出一片润泽的光芒。
“这几日你可曾去过三楼?”
“三楼?”苏幕遮瞪大眼睛,摇了摇头,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苏南城冷冷哼了一声,又转过身,看着无双,无双慌忙低垂了眸子,浑身微微有些颤抖。又盯了她半晌,苏南城这才又看向了苏幕遮去。
“可是家里有人看见你去了三楼。”
苏幕遮眼光一利,心中滑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來,“谁看见了?你叫她出來与我对质。”
她落了话音,滢亮的目光便移到了无双的身上去,那抹透明的不满与愤怒将无双生生吞沒,不留痕迹。
“谁看见的你不要管,你就说你去沒去过。”
苏幕遮冷哼一声,斜斜挑了甜橙色的唇角,“我说我沒去过,但爸爸你好像不相信?你宁愿相信那个躲在暗处告黑状的人,都不愿意相信我,真是让人寒心。”
她低了眸子,如此扯谎不仅是为了舅舅,也是为了父亲。舅舅去了哪里她心里是清楚的,若是父亲一个劲的逼问她,她不可能不透露一言,到时候若真把这有着新仇旧恨的两个人逼急了,能做出什么事來就不在她能掌控的范围里了。
“好,我清楚告诉你,这次事情是无双看见的,你有什么话,就和无双说吧!”
苏幕遮高挑眉目,冷冷地看着无双,说是无双,谁不知道幕后的主使人是谁呢?她恍然一怔,突然想到那日她无意打翻柜子,看见的那张照片。心头不禁滑过一抹森冷,为何像舟氏那样严谨的人会不小心让她看见了照片?为何后面又与她说了那么多话?
这一切的一切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这是舟氏设好的局,让她和父亲反目的局。
此时虽已想通,但她还是慢了一步,失了先手,而且舟氏既然已经命无双捅出这件事來,就说明下面的准备也已齐全了,就等着她入瓮了。
既然如此,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按舟氏预想的走,转而进攻舟氏的软肋,使舟氏回防。可是舟氏平日做事滴水不漏,能有什么软肋呢?
“无双,你倒是说说,你那日见到我什么了?”
“我……”无双为难地看了看她,按照舟氏预先交好的词,道,“那天本來是夫人找三小姐过去叙话,可是三小姐打翻东西,看见了那张照片,知道了……知道了舅老爷的生日。夫人一再嘱咐不让三小姐留心,三小姐也答应了。可晚上我起夜时,确确实实看见三小姐从三楼下來。”
苏幕遮看着苏南城的脸色愈发阴沉,脑海中突然灵念一闪。
“无双,你瞧错了,我沒事上三楼做什么?那天你们跟我说了是我舅舅的生日,我确实有上去看看的想法,但我记得我和爸爸曾经因为这个事情大吵了一架,我还离家出走了,那次回來我答应要好好听爸爸的话,所以我肯定不会去的!”
苏南城铁青着的脸色这才有了一丝的缓解,唇角向上微微扬了扬,但若不细看,仍是看不出來的。
苏幕遮盈盈一笑,杏眼圆睁,继续瞧着无双,看她还能说出些什么了。
果然,无双又道:“我当时也晃了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后來有一天,我帮老爷收拾书房的时候,发现三楼的钥匙被人动过了,我当时心里也沒注意,谁想到今天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不得不联想到三小姐的身上。”
苏幕遮扑哧一笑,目光滢亮,灯光下小巧晶莹耳朵上的流苏坠子微微摇摆,摇曳出一圈华芒來。
“无双姐姐,你这话可就有意思了,钥匙被人动了你怎么能联想到我的身上?”
无双淡淡一笑,心想夫人料得还真准,事先便知道了苏幕遮不会认,看來接下來的一切也会按夫人的预想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