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华这一走,府内上下乱成了一套,那穿着喜服的可不是他,而是被点了穴道的青森,拜堂的也不是他,而是被他戴上人皮面具的青森。虽然这么做不大对得起青森,可是他也是被逼无奈的。
“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追!”李贤坐在主位上,阴着脸,樊华这一跑,纳兰连山那边估计是乐开花了罢?
自己在府上还刚得到浣月那边的消息,没想到就出了岔子。青森和琅一干人已先行追去,那纳兰蔻不知死活的也非要一起去,自己的皇兄却不阻止。李婉此次回京与李宏脱不了干系,可李宏定是没想过此事变数。
李贤号令一下,影卫齐刷刷的赶紧赴往洛城,势要将樊华生擒回来问罪才是。
“大影!”
“属下在。”
“即刻封锁此次消息,泄露者杀无赦。替我备好马车,我要进宫。”
“阿贤,你这般怒气冲冲的来公主殿,所为何事?”李婉手执面扇,婢女随在她身后。
李贤看她笑脸相迎,倒还跟她客气三分,问:“你为何同意惠宜公主只身前往洛城?”
“蔻儿说想去看看,我这个做皇嫂的,总不能扫她的性,再说了,她也不是一人去的,不是还有主客司的侍卫吗?”她摸摸鬓角,漠然一笑,竟跟他打起了哈哈。
李贤冷笑一声,他是不想废话了,对于胳膊肘向外拐的皇姊,说句人话就看她能不能听进去,“你帮谁并不重要,我的人,你最好别动念头,这江山是我的,他也是我的,迟早龙椅也是我的。”
撂下一句狠话,李贤扭头就走,李婉站在原地,笑脸都凝住了。长大了,翅膀硬了,开始就不尊重自己了。
虽然这次帮得是过火了些,可是这也是他的旨意,总不能空手而归,但愿纳兰蔻能将樊华迷住,不然还要叫她跟李宏周旋一阵。
此番前来,虽是李宏给的台阶,可李宏也是精得鬼似的,现在李贤对纳兰蔻见都不肯见上一面,纳兰蔻便已失了作用,逐客令不日便到,自己还得再想个法子拖上一段日子才是了。
阿宏阿贤,你们也莫要怪阿姊不帮你们,你们本就不被世人容忍,维持在这个位置想来是难而又难,不如退位让贤罢了,连山看在我的面子上定不会亏待了你们。
“玉儿,你一同前去吧,现在还能追上公主,定要保护周全。”
“是。”
那穿着鹅黄宫衣的侍女一退下,另一侍女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上前来请李婉喝下。
“娘娘,该喝补药了。”
李婉冷冷的扫过一眼,厌恶的别过头去,“拿走,今日我不喝。”
若想知道樊华多重要,且看李贤下令围堵他的人数,一眨眼的功夫,他又从新兵营那调出了上百人,却不花国库的一分钱,到时候李宏或是满朝文武问起来,就说是借人罢。
李贤翻身上了马,望望万里绯红霞色,从袖中掏出一个镂雕的竹筒丢到暗处去,道:“速速通知洛城人马。”
马鞭一扬,风骇电驰,李贤奔赴之地并非洛城,洛城一事只得别人暂代,自己尚有一些事情要前去沙城处理,待他们将樊华擒回,呵,定叫他好看。
“当啷——”一个酒杯从玉手中调到木板上,幸好里边没有酒水,酒杯在木板上转了几个弯。
玉手的主人被这声响惊醒,他抬头一望,漫天的繁星,月儿如玉盘般近在咫尺,这等美景却无人相伴,唯有粗鄙的船夫执杆。
这艘渔船同他来时乘的那艘小,现在却他伶仃一人,这世道已物是人非,再过上几年自己也从偏偏少年熬成满脸胡渣的大伯了,什么京城俊男!都是假的!假的!
樊华冷笑一声,拾起脚下的酒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手却对不准那杯口,洒了许多出来,他大声的埋怨同船夫埋怨道:“船家!稳当点!酒都洒了......嗝。”
“公子,你说的可是醉话呀,我这船开的稳,是你吃酒吃晕咯!”
“怎么可能,呵呵......”樊华揉揉眼睛,举起酒杯,道:“船家你听过那诗没?举杯邀......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那船夫讪笑道:“粗人一个,听都没听过,公子你让我连夜赶往洛城,可有急事?”
“哦,嗯......急事,对,急事。”樊华吮了一口酒水,从袖中掏出一颗碎银,口齿不清的对船夫道:“你若是能让我早点到,我就多给你些,不然拿你是问!”
那船夫一听有钱,两眼在夜里跟星星似的闪光,他们这下等人,多少年都没见过银子了,常年都是摸铜板的,一身铜臭味。看到那银子,船夫更是卖力,巴不得直接带他飞到洛城去,只可惜,水路虽快,还是要耗上六、七天的,连夜赶去也是四、五天左右。
船夫正心里盘算着,一艘稍大点的船从后边追上,他一看脸,熟人啊,大晚上的,还能碰在一起,真是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