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传话的小太监看着余非走了,翻了个白眼,他这几天一直來找圣上,害得他不得休息。他都道了陛下精神不好,心情不好,不见任何人,他非要闯进來,遭骂了吧?这还是看在他是余家人的份儿上,要不是余家人,沒准早就问斩了,还跟他磨磨唧唧的。
是夜,正是蟑鼠活跃之时,黑暗的角落里充斥这各种令人不安的气息。一个人影从房顶跃下,推门而入,声响之轻......怕是连那叫夜的猫儿都自愧不如。
“何人如此鬼鬼祟祟?见着哀家不知打声招呼?”
余贞坐在床头,声音沙哑且小,薄窗纸外月光散射进來,显得她有些阴惨。來者从容行至她跟前,若不是戴着面纱,屋子里这股味道,怕是小虫子都要给熏沒了。
她在床沿处挑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手指在惨淡的月光下不停的抚摸着剑刃,她扭过头去,忽然笑出了声。
“想你堂堂太后也有今日,真是报应啊你个贱蹄子。”
余贞看她一头金发便知她是何人了,能恨她入骨的,这世上大有人在,其中便有纳兰连山。她之前正寻她不得,如今她落魄了,倒是见着了。
余贞冷笑一声,其中尽是苦楚,“你來,且是看哀家笑话的?”
“呵......看你笑话?我倒是沒这个闲情雅致來看你这张老脸,你失势的消息,我早在千里之外知道了。”
余贞一改面孔,板着脸,冷眼指着樊骆问道:“是不是你!”
“我?”
“一定是你们陷害哀家!”
樊骆冷笑一声,将她的手指头用剑压下,冷然道:“我们馥国人恨你入骨是真,可陷害你这高明的手段,还真不是我们做的。这陷害你的,另有其人,你真是可悲,到死都不知道害你的人是谁。”
“不是你们?那会是谁?云雕翎并非我余家专属之物,可是......”余贞说到此,竟泣不成声,可在樊骆眼里,那只是鳄鱼之类,不值得同情。
樊骆捏起她那张老脸,就着微弱的光亮看到她面上的皱纹。当年她年纪与她差不了多少,可是身处宫中处心积虑的算计人,连脸都顾不上打理了。她也一度为自己逝去的夫君悲断肠,可后來她想通了,便不再执着那冰冷的尸身。
“你们余家功高盖主便是罪,意图执权亦是罪,条条死罪,早死晚死不都一个样?”她忽然将剑收回剑鞘,拔出了匕首,用自己的衣角抹了抹。
“你想杀了哀家?”余贞看着她手中的匕首,似曾见过,哦~这是鸳鸯匕首呢,林亦身上当初也有一柄,只是被自己拿來打赏下人了。
余贞似乎察觉了到了杀意,不禁的将所有话都道出了......
“这柄匕首哀家也曾摸过,上边缀满了琳琅宝石,上边还刻了骆字,啧啧......”余贞这些话就是为了刺激刺激樊骆的,她不高兴她也休要得意,“你晓得你夫君将死时,道了何?”
樊骆忽然看向她,她不晓得自己夫君死时会道些什么。余贞察觉到了她的好奇,却冷笑一声,接着道:“其实他什么都沒说,就被哀家斩首了。那头颅,漂亮,若是或者也算是英俊......的......”
余贞看着樊骆将匕首刺进她的心口处,却沒刺在心上,她知道她是故意的。她知道心长在哪,就是不肯给她一个痛快,与纳兰连山一样要折磨她!
樊骆将匕首拔出,在她狰狞的脸上将血迹蹭掉,才从容的将匕首收回鞘中,她嘴角在面纱下微微扬起,得意的对她道:“这才是我夫君。”
说完,她打开窗户,一个翻身跃走了。
余贞看着自己心下的洞口,不停的冒着血,她呼喊着......可是无人來。她的声音太小了,又沙哑,不会有人听到的。
她挣扎着掉下了床,血淋淋的手托着自己的身子朝着门口爬去。她感到她的生命在流逝......
只差最后几步,可她已无了气力,全靠着最后一口气和那濒死的执念爬到了门边。
“啪,,”轻轻一拍,沒來及呼救,她整个人都无法睁开了眼。
翌日一早,一名小侍女端來了饭菜,才推开了门,她瞧见余贞的双眼紧闭,血迹一路延伸到床边,她的身下一大滩的血泊,尚未干透。她被余贞的尸身吓得魂飞魄散,一路尖叫着跑到别处去,饭菜都泼了一地。
“陛下!陛下!”传话的公公提着拂尘急匆匆的找到了伏在棺木旁睡着的纳兰连山,连规矩都忘了,一把将纳兰连山摇醒,“陛下~太......太后殁了!”
纳兰连山从梦中惊醒,余贞怎么会死?他千方百计让她活着,才几日?她便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