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皎映我心,长夜漫漫到天明。呵......相如,你随陛下久,也是晓得陛下的性子。本宫自知在他心中沒多少分量,也不敢奢求什么,但本宫总得同家里有个交代,你说,本宫该如何做?”
赵青倚在石栏上,墨发垂在肩上,一身的华裳却难掩其容颜之愁。遥遥望去,许多宫灯在夜里忽明忽暗,像极了她的命,虽是一阵风都能吹灭了。
相如站在一侧,腰间的刀剑碰撞在一起,发出难听的声音,“怕属下叫娘娘失望了,这事属下不能过问。”
“连你也都不能说道?那世间,还有几人能同本宫分忧的?”赵青一记兰花指将鬓边的碎发挂在耳后,样子是有那么几分美丽,可韶华易逝,能光彩得了几时?
所有花儿还是花骨朵时人们就猜测开放会有多美,好的全想尽了,却忘了凋谢时的丑陋的模样。花儿会一瓣一瓣的枯萎,这还算好的,若是不好的,一夜之间就谢了,沒人说得准。
“入宫就是选择了独善其身,能得到一知己,怕是要看福气的了。”
相如其实也晓得的,他从伺候李宏开始,便独自一人,李贤影卫尚是一群,而他,才是真正的一人。现在他也三十好几的人了,死在他刀下的人的孩子都满地跑了,再过不久他兴许就要解甲归田了。
“相如,你是个陛下身边贴心的人儿,你就想想法子,救救我罢!”赵青转过脸來,她已经......已经再也不能承受更多了。
赵氏不断希望她能为李宏诞下子嗣,就连李贤都给她一个机会了,她之前也以为这是大好的时机,可沒了任何人的阻碍,她还是沒办法。
赵青握住相如的手,脸上尽是无奈与哀愁,她兴许是这世上最可怜的皇后了,就连英年早逝的李婉也比她强得多了。
“娘娘,属下真的爱莫能助!”相如抽回自己的手,一把跪在了地上,真是受宠若惊了,他们不应该走得那么近。
赵青看相如跪在自己面前,也随着跪下了,相如最是了解李宏,倘若他不帮她,就沒人再能帮她了。
“救救我罢......我不想......不想再过得那么累了。”赵青的眼眶发红,若是脑子里的一根线沒绷住,脸上铁定流下泪來。
她自小活在期望中,先是嫁给了李宏,后來就一直跟这萧子棠斗了这么多年,如今又要为子嗣发愁。所有人都知道李宏不重女色,同房的日子都沒几日,沒能怀上龙种也不尽是她的事,可所有人......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认定了是她的错。
“相如......看在你我认识多年的份上,就帮帮我罢,我定不会亏待你的,你难道不想解甲归田?过着安稳的小日子?!”
赵青这话,倒是说到了相如的心头上,现在政局稳定,自己在李宏身边已经不如之前的样子了,不如趁早的离去,恢复普通人的生活。
相如将赵青扶起,一国之后与他这身份低微的人跪在地上成何体统,“娘娘,属下能如何帮你?相如尽力就是。”
“这事,你一定能帮的,就要看你有沒有胆子。”赵青凑到相如耳边,用手兜住嘴,说了一串的话。
可越是说着,相如脸色更越是难看,到了最后,连退几步,再也听不下了。
“不行的,根本沒可能,若是被人知道了,这是死罪。”
“你杀了那么多人,若论罪,你早就该死了,你还怕这一回么?”赵青步步逼近,丝毫不肯相如,这是最后的最后的希望了,若是做不到,她这辈子兴许就会要独守椒房殿罢,说难听点,就是守活寡。
相如恭敬的对着赵青行了一礼,道:“娘娘,属下真帮不了,还请收手罢,不然也会误了娘娘您的前程,相如告辞。”
赵青看着相如一溜烟的沒了影,拦都拦不住,心中不禁懊恼着,真是个胆小的人,这是还不是为了大凉好,怕什么呢!
过了半月,狐胡自北入侵浣月,纳兰连山遣兵北上抵御胡夷,而东部,却兵力不足,被余氏孽党不断攻破。
纳兰连山如今以一敌三,兵分三瓣,但侧重于北部,与尼古大军交手,东部沦陷在所难免。
枝桠已被秋风扫尽,徒留空枝,萨柯坐在院内,手上捏着一枚白子。他跟前的棋盘上密密麻麻的棋子,似乎手上这枚都无处落脚了。
他将白子放到一侧,将棋盘上的一些黑子摘取出來,棋盘瞬时空了不少。摘出來了还不算,他还放了许多白子进去,看着有点都沒章法。
他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不会不知道怎么下棋的,只有一个原因,他是故意而为之。
“哎呀哎呀,都满了啊,那就在去掉一些吧......”他自言自语起來,将棋盘上的黑子又摘出许多,可摘着摘着,就都只剩了一盘的白子。
兴许就好似他现在的情况,一些事情是该摘出一些黑子了,不然白子可沒地方活下去的。
樊华要刺杀尼古,现在已经是很好的时机了。艾尔巴·尼古野心勃勃,想要趁火打劫拿下浣月,兵力大部分都南下了。若是艾尔巴·疾有点号召力,想來内拉不就就会被攻破,若是再快点,那得看樊华的计策能不能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