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跑!”
“妈了个巴子,连老子的钱都敢偷!还真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桃源镇街市口,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挑衅地抛了一下手中的钱袋子,刚丢了钱袋的屠夫哪里看得了这个,当即就抄起案板上的杀猪刀朝小乞丐追了过去。
“看老子抓到你不扒了你的皮!”
“给老子站住!”
小乞丐从记事起就在镇上跑着,周围的环境他熟悉得就算闭着眼睛也不会摔跤,泥鳅一样在人群中窜来窜去,没一会儿就把气急败坏的屠夫给远远甩开了。
“人呢?刚才明明看到那个小崽子往这边来了。”
屠夫一路追进一条小巷子里,然而他在巷头巷尾来回走了两三圈都没找着那个该死的小乞丐究竟藏哪儿了,气得他抬脚便踹翻了靠在墙角的竹竿,破口大骂了好一阵。
在屠夫抑扬顿挫的骂声里,竹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吓得趴在石墩上打盹的猫儿三两下蹿上墙,顺着长出墙来的树枝躲回了家里。
“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妈的。”屠夫终于骂累了,弯腰把小乞丐丢在巷子里的钱袋子捡了起来,然而刚一上手屠夫就察觉到重量不对,打开钱袋点了一遍,发现果然是少了一粒碎银,“他妈的小兔崽子!下次再让老子看见你,非把你的爪子剁下来下酒不可!!!”
肉摊还在集市上没人看管,屠夫也不敢离开太久,见自己确实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抓到那个该死的小乞丐以后屠夫最终还是放弃了,转过身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这条巷子。
脚步声渐远,一边的墙头上忽然探出来了半个毛茸茸的脑袋暗中观察着,只是那双暗蓝色的漂亮眼睛里没有半点波动,仿佛刚才被人追着骂了一刻多钟的人不是他似的。
——这不是刚才带着屠夫满街乱跑的小乞丐又是谁?
在墙头多趴了一会儿,小乞丐才从墙头跳下来朝巷子另一头跑去。
顺道去了躺包子铺和药店,还在镇上转了好几圈,确认自己身后没有小尾巴跟着小乞丐才钻进了那座和废墟没什么区别的破败庭院里。
小乞丐在变成乞丐之前,一直跟着把他从雪地里捡回去的洗衣妇李婆婆一起生活,只是后来李婆婆做工的那户人家半夜走火一家老小全给烧死了,李婆婆住的地方离起火的地方远,在火烧起来之前逃了出来,侥幸捡了一条命。
但她一个又老又瘸的老妇人带着个四五岁的小孩,就算不分寒暑地帮人浆洗衣服也不过勉强饿不死罢了。
等到李婆婆去世以后,小乞丐便彻底变成了以乞讨为生的小乞丐——不过再怎么说他也还是要比其他乞丐好一些的,因为他至少还有间勉强可以遮风挡雨的小木屋可以住,不需要去街上和其他乞丐抢地盘。
小乞丐熟练地避开脚下隐藏的废墟,穿过比他还高的杂草丛,推开了那扇年久失修的木头门。
“吱呀——”
“清涟,你回来啦?”在木门痛苦的呻吟声中,守在床边的男孩警惕地抬起头,待看清推门的人是谁后才放下心来,“怎么样,药买到了吗?”
小乞丐——或者说清涟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和两颗黑乎乎的药丸:“钱不够,好说歹说张大夫才同意拆散卖给我。”
“算了,有总比没有好。”守在床边的男孩从清涟手上接过药丸,喂到躺在床上的小孩嘴里。
清涟见状端起地上的水碗,帮忙喂了水又换了毛巾以后才重新坐回地上:“吉人自有天相,弋痕夕不会有事的。”
“唉。”黑发中带了一绺灰的男孩在清涟身边坐下,一边打开纸包一边说,“他这都烧了快两天了,本来就不怎么聪明,再这么烧下去还不得真烧成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