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家是下界皇朝的世家大族到了仙界尚且有鞭长莫及之感,明钦无依无靠的只怕更加不如意。
燕秋晴虑及明钦这些天漂泊无依,眼眸中露出怜惜之色。
明钦握着她的柔荑,安慰的笑笑,“说起来我倒是运道不错,最近在天界认识了几个朋友,她正介绍我到广鸣学宫中修行。”
“是么”燕秋晴喜形于色,广鸣学宫名闻扬仙域,燕家托关系和天界一番沟通,将她借调到地皇县缉查司,逐渐熟悉起诸天事务,广鸣学宫便在左近,自是多留意了几分。
颜舜英目露讶色,摆摆手道:“既然是学宫的弟子我便捎你们一程吧,快点上来,我赶时间。”
燕秋晴莞尔一笑,拽开车门,和明钦一前一后坐到后面的软椅上。
车内以皮革修饰、甚是轩敞,有个名目唤作陆虎,虽不如羽族仙车可以胁生双翅,悬浮半空,却胜在铁甲坚厚,气势悍足,登山涉水如履平地,若是遇到非常情况,甚至可以自为营卫,无惧于寻常刀剑。
颜舜英转动罗盘,牵引着五行之气,驭台上的法阵转动起来,仙车轰鸣一声,绝尘而去。
“说说吧,你为何要行刺钦差呢”颜舜英轻掠着发丝,心中很是费解,“钦差到地皇县来不过数日,你又是下界来人,我想不出你们能有什么难解的恩怨”
明钦飒然一笑,微哂道:“本来钦差是贪是奸也不和我一个下界生人相干,可是支家作恶多端,今天又强掳了我的朋友送给钦差作践,这人但有三分血气,便不能坐视不理。”
燕秋晴轻松口气,她知道明钦并不是任性胡为的人,在缉查司中呆了这些天,她也发现这仙界的神官和下界的蠹吏并没有什么两样,无非是器用优裕许多,根性可不见得有什么长进。
颜舜英轻哼道:“便是你理直气壮,也不可肆意妄为。岂不闻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现今昊天玉帝统御三界,凡事都要讲求天条律法,卢钦差或支登天干犯律法,自有天庭刑法来处置他们。你又无天庭神职怎可动用私刑呢不依法而行,同样干犯仙律,以暴制暴不过是下界陋俗,并不可取。”
明钦打个哈哈,讥笑道:“若是你的天庭律法管用,我何需越俎代庖呢其实我在下界,早听闻天界蝇营狗苟,并非什么文明之域。便说西行师徒的猪八戒和沙和尚,一个是天蓬元帅,一个是卷帘大将,都是天庭有头有脸的人物,一朝被贬,竟然以吃人为生,想必是平素习以为常,丝毫不以为耻,这可是我下界土民都深以为凶残骇怪的事呢。”
颜舜华脸颊微烫,分辩道:“俗话说,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他俩人在天庭时不曾吃人,到了下界吃人,那也只能说明你们下界水土不好,两人怕是入乡随俗而已。”
明钦呵呵而笑,接道:“还有那小白龙呢,不过是无心打碎了一颗御赐明珠,便被西海龙王敖润告了个大不敬之罪,依律问斩。下界皆知,虎毒尚不食子。这敖润身为水域王者,诘告至亲,罔顾伦常,真是禽兽不如。”
颜舜英微微沉默,唏嘘道:“这你有所不知。四海龙族都是地皇祖龙的臣属。那祖龙以法为教,以吏为师,在位之时专爱鼓荡风气,受四海膜拜。随他龙起兴国的三公九卿,十二贤臣遍地凋零,四海龙王生在祖龙时代,尊崇之念根生蒂固,父子兄弟相杀也不足为奇。却不知今日昊天玉帝还算开明,后来不是赦免了小白龙嘛。”
“党援之众,无竞大义。群迷之中,无辩正论。”明钦冷笑道:“怪不得阐教金仙纷纷遁入佛门,天庭如此所为,真可谓是虎狼不可与谋皮。”
颜舜英黛眉微蹙,不悦道:“我观你血气太盛,不忍见你为人所害,方且规劝几句。既是这般执迷不悟,那便当我没说。”
燕秋晴抿嘴一笑,和声道:“舜英只是负责保护卢钦差的安全,主簿大人看我是女子,才让我同她接洽。至于支登天和卢钦差私底下那些勾当,我们哪里能够过问。你净胡乱撒什么气,若是惹恼了舜英,直接将你赶下仙车,让你到外面喝风去。”
明钦轻声一叹,笑道:“好吧,大道通天,各走半边。好意我心领了。”
颜舜英轻哼一声,淡淡道:“其实九界三十六天风俗各不相同,你来仙域时日尚短,又限于地皇县一隅之地,何必遽下断语,将普天神官都骂了进去。七曜摩夷天本就是地狱道脱生之人为多,你若到了黄曾天、玉完天看一看,说不定又要惊讶天界如何冲融和平。这跟盲人摸象又有什么区别呢”
明钦微笑不语,世人也有窥一斑可知全豹的话,战国七雄终并于秦,六国固然腐秽不堪,强秦也不过雄力自视,多所涉历又未必有什么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