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后,白素贞赶到了传说中的博浪沙。,.biquge5200.
张良张子房五世相韩,秦国亡韩之后,张良顾不得给死去的弟弟举行盛大的葬礼,散尽家财,在沧海君制下找到一位大力士,使一枚大铁椎,有万夫不当之勇。
道术家言,这枚铁椎乃是前古海皇玄武所造,大名雷武瓮金椎。前有朱亥,协助信陵君窃符救赵,椎杀魏国宿将晋鄙。后有力士椎击秦始皇未果。汉兴淮南厉王以之椎杀辟阳侯审食其,其后下落不明。到了隋末,李元霸以之横扫群雄,成为声名赫赫的八大椎之首。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世人不知传授渊源,讹作擂鼓瓮金锤。不知雷武之武原本指的是海皇玄武。
博浪沙属于古之韩地,黄沙漫荡,四望荒芜。
数十步外有一座数十丈高的山丘,状若佛子偃卧,因而叫作映佛山。
一道炊烟从山间袅袅升起,离得近了可以听到隐约的话声。
明钦飞到山间的枯树上,透过枝枝叉叉的树影望去,只见山坡旁的平地上箕踞坐着十多个豪客,一个个身穿劲装、腰悬长剑,额头系一条抹额,脸上俱有凝重之色。
一个容貌韶秀的少年公子倚着一方大石,面目姣好若妇人女子,举止恂恂儒雅,使人倾折。眉宇间一派勃勃英气,让人不敢逼视。
对面是一个腰阔十围的粗豪大汉疑大汉是汉子的省称,汉朝以前可能没有这种说法,须发如虬似髯。面貌粗砺,和那公子恰成一鲜明对照。身边躺着一枚酒瓮大的铁球。看起来甚有分量。
明钦心头一动,暗道。这枚铁椎不知道有没有灵识,传说雷武瓮金椎本是一对,我在小孤山寻得其一,若这博浪椎货真价实,倒可以配成一对。
张公子和力士正在商讨设伏的细节,一股饭香传入鼻际,张公子按住话头,洒然道:“大伙先吃饭吧,等有了力气才好行事。”
旁边有家仆生着土灶。煮了一锅粟米。张公子吩咐开去,便让各处埋伏、设陷、望风、哨探的门客积聚过来盛饭。
张公子拿了一个大陶碗盛着冒尖的黄米推给力士,“来,山伯,多吃点。”
“怎么敢劳烦公子。”山伯微吃一惊,连忙在衣襟上擦了擦手,毕恭毕敬的接了过去。
张公笑吟吟的道:“吃吧。呆会儿都指着你呢。”
山伯嗨了一声,往嘴里大口扒拉起来,抬眼忽见张公子的溜溜的看着他。顿时不好意思的傻笑起来。
一阵急骤的马蹄飞驰而来,到了近处,马上的骑士利落的跃下,一个家仆连忙跑出去接着。众人不觉放下饭碗目光齐刷刷的集了过来。
张公子迎了上去,问道:“怎么样”
骑士喘了口气,施礼道:“回禀公子。已经探听明白,秦皇车马今早已经离了行宫。到此不足十里。”
“好,好。”张公子连连点头。摆手道:“大伙直管用饭,不必着急。张老,把土灶灭了吧。除了武器之外,所有无用之物全部就地掩埋。”
众人同声应命,一想到秦始皇很快就会赶至这里,多年的筹谋终于要付诸行动。纵然百感交集,也来不及仔细回味。
张老上前道:“公子,可让大伙饮一点酒吗”
“今天不宜多饮。”张公子接过皮囊斟了一碗,端到胸前,“来,我敬众位一碗。”
众人连忙拿起杯碗肃然起立,由家仆一一倒满。
张公子豪气干云的道:“我等今日为天下除暴,为我韩国复仇,奇功不成,有如此碗。”说完一饮而尽,啪的一声将陶碗摔碎在岩石上。
众人神采飞扬,群起响应,稍时,酒足饭饱,各自分散开去,布置机陷。只余下几个老人就地掩土,清扫人迹。
明钦看了个仔细,扑扇着翅膀飞回白素贞身边。汇报道:“不出所料,果然有人在附近埋伏准备刺杀始皇。”
“有多少人”白素贞问。
“没仔细数,大概有三五十个吧。”明钦不怎么确定的道。
白素贞没好气的道:“让你打探虚实,怎么连多少人都不知道”
明钦失笑道:“反正又刺不中,打听那么清楚有什么用处。依我看,你就保着扶苏一条性命就行了。只要扶苏不死,有蒙氏兄弟里外护持,李斯又是个趋炎附势的人,继承皇位是十拿九稳的事。”
说是这么说,明钦却不觉得扶苏继位就可以天下太平了。先贤王船山有一段很精彩的议论,“商始兴而太甲放,周始兴而成王危,秦并天下而扶苏自杀,汉有天下而惠帝弗嗣,唐则建成死于刃,宋则德昭不令其终,汔乎建文之变而憯尤烈”。
这些时候往往是天下初定、人心未稳。还有很多遗留的问题没能解决,创业者仓猝去世,继任者缺乏政治经验,仁厚虽然足以守成,却不足以应对复杂的局面。
比较起来周公真无愧为圣人,扶持成王讨平管、蔡、武庚之乱,又能全身而退。虽然有流言中伤,毕竟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无野心的。唐太宗杀兄、宋太宗杀侄,这就难以洗刷夺位的嫌疑了,但倒底稳定了基业。吕后虽虐,世人还以为他比武则天好得多,那是她终究没有取而代之,孝惠的仁弱和建文类似,武则天连废数子,改朝换代,建文受制于朱棣,弃位流亡。
扶苏的仁厚大约和孝惠、建文仿佛,如果没有识大体、知大节的良臣辅佐,欲使天下无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人说汉家致治四百年,是缘于王霸兼用,王道就是儒术、霸道就是法术。对百姓使用宽厚仁平之政,对官吏采用循名责实之术。这样就能使政通人和,天下太平。有的皇帝喜欢宽厚的名声。对官吏因循放纵,由得他们侵削百姓、敲骨吸髓,吏治一败坏,就越来越难以收拾。
说话间,远处尘土飞扬,旌旗蔽空,一队车马浩浩荡荡的驶了过来。
前面是甲胄鲜明的玄甲骑兵,握着丈余的长矛,头戴面罩。只余两个乌碌碌的眼球,甚是阴森威严。
中间是一辆辆精美豪阔的马车,帏幔深垂,露不得半点孔隙。马蹄杂沓,车声碌碌,一切都显得那么威重气派,就连健马的鞍鞯都透着豪富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