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万料不到明钦不肯答应,江水心是认定了他是个不良之辈,现在江夫人主动要将此事弥缝过去,给足了他面子,倘若他做贼心虚的话,就该借坡下驴,暗自庆幸才对。
江夫人都直说不想追究了,他却非要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可不是不识抬举吗?
江水心忿然道:“我就说这事不能就这么便宜他,花儿一向听话,怎么能将她送入恶贼的魔掌?”
“喂,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明钦指着江水心斥责道:“现在是查无实据,你们休想蒙混过关,等着给我道歉吧。”
“我娘是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识好歹,你等着坐牢吧。”
江水心回去问过花儿,但是她年纪幼小,对男女之事甚是懵懂,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再看明钦理直气壮,不由心生疑虑。当时看花儿掩面哭泣,一时情急或许真得冤枉了他。要么就是他自以为手脚干净,笃定她们拿不出真凭实据。
纵然心中有此念头,面上却不肯短了气势,唇枪舌箭,分毫不让。
“心儿,不得无礼。”
江夫人想起来此的用意,就算不能将明钦三人引为臂助,在这强敌环伺之际,也没有必要和他们结下冤仇。
“花儿那个丫头,年纪太小,容易犯糊涂,心儿更是粗枝大叶,没经历过什么事情。若有言语冒犯的地方,还望公子多多包涵。”
“包涵就不必了,我跟她素不相识。只要不交一言就可以了。”
明钦对江水心殊乏好感,也懒得跟她纠缠下去。
江水心瞪起眼眸道:“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不成?”
江夫人看两人的模样几乎水火不容,一搭腔就要互相讥讽,吵嚷不休。难以和朝云仙子做进一步的洽谈。只好站起身来。失望的告辞而去。
江水心娇哼一声别过头来,怒气冲冲的拉开房门。只见鬼蜮客在门外转来转去,听到开门声连忙兴高采烈的迎了上来,“娘子……”
江水心脸色微△≮△≮,变,砰的一声阖上房门,手忙脚乱的搭上门闩。靠在门板上心口怦怦直跳。
鬼蜮客莫名其妙,砰砰在房门上敲了两下,高声道:“娘子,不要躲了,快出来跟俺老鬼说说话。”
江水心娥眉紧蹙,脸蛋略显苍白,跑到江夫人身边懊恼的道:“这个丑八怪一直缠着我,爹爹怎么还不回来,真是烦死了。”
“没事。”江夫人对鬼蜮客也甚是厌恶。强自镇定道:“暂且敷衍他就是了。老爷去郡府赴宴,应该就快回来了。”
话虽如此说,她也没有勇气打开门和鬼蜮客周旋。
鬼蜮客性好渔色,在江夫人面前也不甚恭敬,母女两个对他避之惟恐不及。
“快开门。不然我就要自己进去了。”
鬼蜮客不肯罢休,他在驿馆中闲来无事,趁着江老爷不在正好和江水心亲近一番。
“不能让他进来。怀姐姐,你去打发他走吧。”
江水心惊慌失措。苦于无人可以委派,只好把希望寄托到怀袖身上。
“我去开了门。不就放他进来了吗?”
怀袖心头暗笑,这是朝云仙子的厢房,鬼蜮客如若真的打破房门,自该由他们对付。她可不想越俎代庖,替人挡灾。
“我进来了。娘子,我真的进来了。”鬼蜮客蠢蠢欲动。将房门拍的震天价响。
明钦怒从心起,大步上前取下门闩,鬼蜮客一个踉跄栽了进来,稳住身形,两眼发饧。打了个饱嗝。
他似乎喝了不少酒,整个人醉熏熏的满身酒气。脸上的黑巾褪到脖子上,露出一张圆嘟嘟的面容,唇上留着两撇八字须,肌肤甚是粗糙,脸颊上疙疙瘩瘩不太好看。
绿豆般的眼珠子在房中一扫,落到江水心身上。笑容可掬的道:“娘子,我可……找到你了。你倒是……倒是……跟俺老鬼说句话呀。”
说着摇摇晃晃的冲撞上去,吓的江水心尖叫一声,慌忙躲到江夫人背后。
江夫人急的面孔通红,清叱道:“你怎么喝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鬼蜮客斜乜了她一眼,涎着脸笑道:“丈……母娘,你可真是好看。和娘子简直就是一对……并蒂花儿呀。”
“放肆。”
江夫人面色一沉,怒道:“我不跟你在这里歪缠,心儿,咱们走。”
“别走呀……”
鬼蜮客横身一拦,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张开双臂向母女两个扑去。
江夫人惊呼后退,气得身躯微颤,忿然道:“明公子,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这里只有你一个男人,难道眼睁睁看着我们母女受这恶汉的欺辱。”
明钦怔了一怔,料不到被江夫人指名数落,哑然笑道:“你们丈母女婿怎么说都是一家人,我一个外人怎好多管闲事。”
“谁跟他是一家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的事不用你管。”
江水心泪光莹然,事到临头,反而激发出几分倔强之气,纵然无处藏躲,也不愿受明钦的恩惠。
“心儿,你少说两句。”
江夫人大感无奈,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和明钦呕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万一让鬼蜮客纠缠住了,脸面可就丢大了。我好不容易说动明钦出手相助,就算你对他有成见,也犯不上在这个时候针锋相对。看来平时真是把这个丫头宠坏了,一点都不知道缓急轻重。”
明钦听到江夫人呼救,不好再袖手旁观。吾夏向来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传统,只要不是过于胆小怕事,遇到醉汉泼皮调戏良家妇女总不该无动于衷。
况且当着满屋女郎的面,畏首畏尾未免短了男儿气概。
眼见鬼蜮客大张着双臂步步紧逼,笑声中充满戏谑的味道。母女两个战战兢兢,如同待宰的羔羊。毫无办法。
鬼蜮客毕竟是术法高手,虽说喝了点酒,带着三分醉意,其实远没有表面那么严重。
鬼蜮客是个颇有心机的家伙,所谓‘酒是色之媒’,就算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有了这个籍口,江老爷也无法责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