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位置很满,不免有些难闻的气味,此去檀江岛并不太远,只需要一两个时辰。明钦和秦素徽也走到甲板上散步,好在风和日丽,海面上鸥鸟成群,景色颇美。
秦素徽头戴薄毡帽,茶色镜遮住半边面孔,衣带当风,有几分凌风仙去的味道。
明钦和秦素徽低声说笑,伸手揽着她的纤腰,秦素徽也不抗拒,眸光透着隐约的笑意。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咦,一个青衫公子停住脚步笑道:“秦姐姐,咱们又见面了。”
明钦听出阎鸣筝的声音,心说你怎么阴魂不散,从抚仙城一路过来,到处都能看到她的身影。若非两人素无瓜葛,明钦真怀疑她是跟踪来的。
秦素徽扭头看了阎鸣筝一眼,点头微笑道:“阎姑娘,巧啊。”
阎鸣筝恬然一笑,突然上前两步挤到明钦和秦素徽中间,挽住两人的手臂面朝栏杆。
“你搞什么鬼?”
明钦看阎鸣筝神色有异,不由微微皱眉,这时几个形貌怪异的修士冲上甲板,目光巡逡,似乎在寻觅什么人。
阎鸣筝发觉情势不妙,伸手扯下发巾,抖散满头乌发,小声道:“这几个家伙不是好人,请两位再帮我一把,小女子将来必有厚报。”
明钦看那几个汉子相貌妖异,分明是道术高手,阎鸣筝不知怎么得罪了他们,老实说,明钦对天罗殿殊无好感,并不想插手此事。
“钦之,咱们回去吧。”
秦素徽看那几个汉子凶神恶煞,在甲板上到处找寻阎鸣筝的踪迹,船上的游客战战兢兢,敢怒不敢言。
明钦微一点头,三人快步往船舱走去。哪知走不数步,一个黑脸汉子眼睛甚尖,大喝一声,“站住——”
几个大汉分开众人大步赶上,为首那人须发金黄,一身劲衣,目光迥迥,看来修为不弱。
“几位有何贵干?”
明钦扫了四人一眼,发觉他们的穿着花红柳绿,颇为鲜艳。须发相貌有些古怪,不知是不是跟修行的功法有关系。
宇宙间种族无数,不同的种族有不同的特点。不论神族、龙族、人族,羽、毛、鳞、介,都有许多不同。相较之下,神、龙、人还比较纯粹一些,虽有肌肤发色的不同,到底是同一物种。羽、毛、鳞、介则差异很大,包括的物种相当庞大,不过统归有一些共同特点,鸟有羽,兽有毛,鱼有鳞、龟有介。
龙是鳞虫之长,人是倮虫之长,本来都在五虫之数,和四灵并列。只是龙族和人族先后成为三界主宰,功勋特大,成一独立的种类。而四灵先被龙族征服,又被人族击败,血统混合,成为庞大的妖族。
天人大战之后,人族进入全盛时期,再经封神大战、西行平妖,妖族更趋衰落,本族的修炼法门也遗失殆尽。
后世遂有妖族修行需要先修成人形的说法。这种说法并非全无根据,一来‘人’原本就是一种修行境界,孔子提倡人道,孟子又总结出‘人’的六种境界。
人族继四灵和龙族而起,得到太元圣母和太上老君的扶植,太元圣母抟土为泥,是人类褪去毛发,脱离了猴族,发展出黄帝一族。炎帝一族更是雷神的后人,所谓龙之血裔。
人族兴起吸收了四灵不少文明成果,诸如伏羲河图,大禹洛书,商汤、文王的天书,都是得自四灵。妖族衰落之后,痛定思痛,能够像人类学习,努力修证人形,也不是一件坏事。
但是人道修行并非一蹴而就,相比之下,人族修成人形最为容易,但也不过限于语言和行走而已。对于孟子标举的六大境界,信、善、美、大、圣、神就要看个人造化了。
妖族修行要更加困难一些,在形体上多半会保持某些妖族的特征,须眉肤色、爪牙五官之类,和人类颇有差别,很容易看出来。
可笑的是很多人族没有定识,对于妖族这些残留的特征青眼有加,甚至使用颜料染成类似的颜色,妖魔鬼怪盛行一时,真是人禽难分,妖兽无别。
为首的怪人看明钦年纪甚轻,顿时颇有轻视之心,目光落到秦素徽和阎鸣筝身上,斥责道:“你俩为何不转过身来?”
“你这人好生无礼,若是没事的话,本公子就不奉陪了。”
明钦懒得跟他多说,这几个一看就不是善茬,姑且不说阎鸣筝和他们有何过结,既然麻烦找上门来,也不能一味躲避。
“好小子,你倒有几分脾气。老三,看看是不是咱们要找的人。”
黄发人朝黑脸汉递了一个眼色,那人迈步上前,观查阎、秦两女的相貌。
“滚开。”
明钦一声震喝,展开云梭玉步,身形一闪,挡到黑脸汉身前。
黑脸汉只觉眼前一花,多了一个人影,惊出一身冷汗,探出拔出腰间的佩刀,大喝一声扑了上去,嘴里骂道:“好小子,竟敢跟我们四圣门作对。”
明钦没有听过什么四圣门,反正在这里无人认得,就算闹出事端拍拍屁股走人,明钦运转金刚法相,浑身金光流溢,拳风狠辣,一轮抢攻,逼得黑脸汉连连后退。
黄发人看得形势不对,冷笑道:“好啊,原来是个练家子,弟兄们一起上。”
身边的门徒答应一声,掏出兵刃一拥而上,这几个人训练有素,而且修为不弱,四面围定,倒也沉着冷静。
海船忽然打了起来,众游客纷纷躲避,生怕遭了池鱼之殃。
秦素徽微微蹙眉,没想到事情演变成这样,她对阎鸣筝无甚好感,本来不想搅这场混水,但这四圣门的人委实有些嚣张跋扈,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实在让人气愤不过。
明钦有神游镜护体,金刚法相经过数年的修炼大有精进,虽说到不了金刚不坏的境界,对付寻常修士也绰绰有余。
明钦脚踏云梭玉步,好似穿花蝴蝶一般,游刃有余,黄发人连连呼喝,指挥几个门徒上前合围,这几个人修为不弱,兵刃也十分纯熟,但是在明钦诡秘莫测的步法下却够不到他一角衣袂。
“好小子,老子来对付他。”黄发人看众兄弟占不到便宜,厉喝一声,飞身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