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族闯进孔雀山庄,闹出了不小动静。明钦这里却甚是安静,他向杜芳惜打听过‘避死香’的情况,知道阎鸣筝说的多半不假。
但是避死香的药力要持续四十九天,虽说在孔雀山庄,一日三餐都有人按时送上,明钦对阎鸣筝并不信任,自然不想留在这里。
明钦自己要离开不算太难,他有镜相化身,玄虚莫测,神人境以下很难察知他的所在。不过带着秦素徽的话,万一惊动了阎鸣筝和孔雀山庄的高手,可就不好脱身了。
明钦日间不动声色,和阎鸣筝虚与委蛇,等过了三更,夜深人静,用床单将秦素徽包缠起来,准备离开。
明钦关掉壁灯,挟着秦素徽正要开门,忽听得风声急响,一条黑影从窗纸上浮掠而过。明钦微吃一惊,不由心生犹豫。
这时房门啪嗒一响,被人用掌力震开,一个白影闪身跃了进来。
“谁?”
明钦退开一步,小心戒备。来人穿着一身素裙,面罩薄纱,只露出弯黛般的纤眉和清冷的眸子。一般夜行衣都是黑色的,这样易于隐蔽。白色的衣着在黑夜分外显眼,敢这么穿的必是艺高胆大。
来人看到房中有人,也不感意外。掌心明光一闪,幻化出一把短刀,飞身扑至。
明钦暗叫晦气,此人不知是何来历,见了面就拔刀相向,不由分说。明钦一手挟着秦素徽,动起手多少有些不便。不过他也不想放开秦素徽,万一此人另有帮手,趁机将秦素徽劫走,或者利用她来做威胁,就更加麻烦了。
明钦运转金刚法相,虽是赤手空拳,气势却半点不弱。
白衣女郎挥刀疾劈,刀法如长江大河,连绵不断,章法绵密,不迫不促,沉稳老辣,一点没有后力不继的感觉。
明钦使用的是大人虎变拳,脚踩云梭玉步,不和他正面交锋。
白衣女郎数度将明钦逼到墙角,都被他脚步一错,溜了开去,不由轻咦了一声,倍感意外。
明钦看她的打扮不觉想起谭凝紫来,当初在西河舰船上见到谭凝紫,她也是面罩薄纱,一手金错斩缘刀法,堪称精妙。不同的是谭凝紫喜穿黑衣,刀法似乎也不及白衣女郎深湛,这几年明钦修为大有提升,非复吴下阿蒙,但却无法从她的刀法中找出破绽,恐怕是远在谭凝紫之上了。
“喂,你找错人了吧,我和你无怨无仇,何必不依不饶的。”
明钦心知白衣女郎几乎不可能是冲着他来的,他可不想代人受过,其实她若能牵制住阎鸣筝和孔雀山庄的高手,倒能给他逃走创造一些便利。
白衣女郎本来想将明钦擒作人质,也好打听孔雀山庄的虚实,没想到他甚是滑溜,让她一时难以得手。
“少废话。你们把花千簇关到哪里了?还不从实招来。”
敢情白衣女郎也是锦绣宫的人,得知花千簇失手被擒,特地赶来搭救。
“花千簇是谁?”
明钦怔了一怔,顿感莫名其妙。他来到孔雀山庄时日不长,在庄中有人监视,不能随意走动,外面发生的事他也全不知晓。
说话间,门外响起杂沓的脚步声,白衣女郎害怕中了缓兵之计,怒道:“少跟我装蒜。”
说时挥舞短刀,重又攻上。她的刀法不愠不火,颇有方家气象。修行者喜欢说,‘无招胜有招’,‘一力降十会’,流弊所及,将招式完全视作细枝末节,未免好高骛远,大言欺人。
文事、武功用处不同,在修炼上却颇有相通之处。不过文章家的著述流传颇广,人人都能够加以揣摩。武艺道术则限于口传心授,不遇名师,便很难登堂入室。
武术的套路和文章的范文一样,都需要用功练习。但是在作文的时候还应该自出胸臆,不能将范文写出来了事。世间技艺都从模仿入手,这就是所谓的‘有招’,只有领悟招式中的奥妙,才能得心应手,迈入‘无招’的境界。
无招是有招的更高层次,所以说无招胜有招。不讲有招,单讲无招,就好像登楼不用梯子一样,岂不是痴心妄想?
明钦在刀剑上的造诣无法和白衣女郎相比,但他实战经验丰富,‘云梭玉步’又十分纯熟,白衣女郎攻势虽猛,却也伤不到他。
明钦心念电转,多少想明白了一些。看来白衣女郎是为了什么花千簇而来,那人多半是落在四圣门手中。不过后院有许多房间,她单单找到明钦这里来,也实在有些凑巧。
阎鸣筝派人暗中监视明钦的动向,明钦和白衣女郎斗了几十招,难免让人听到风声,禀告给阎鸣筝知道。
阎鸣筝得了消息,匆忙赶了过来。
“明公子,你睡下了吗?”
阎鸣筝来到近处,看到房中一团漆黑,伸手在房门上敲了两下,却没有推门而入。
白衣女郎小心戒备,一个明钦已经拾掇不下,现在他来了帮手,白衣女郎也感到处境危险。
“什么事?”
明钦扬声问了一句,他不愿和白衣女郎生死相搏,揭发她似乎也没什么好处。
阎鸣筝微笑道:“最近庄上不很太平,公子可要警醒一点。若是遇到歹人,务必告知于我。”
“知道了。”
明钦心想有白衣女郎给阎鸣筝添些麻烦也不错,两人立场相似,倒有帮她遮掩的必要。
“好,那我先回去了。”
阎鸣筝虽知明钦房中可能藏着人,但明钦没有揭破,可能是他的相识,阎鸣筝便故作不知。
听着阎鸣筝脚步远去,白衣女郎大感意外,打量着明钦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和孔难敌是什么关系?”
明钦淡淡道:“我也是四圣门的敌人,你说的那个花千簇是什么人,我倒可以帮你打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