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飞白迟迟未见出面,很可能是想看看明钦本领如何。她对明钦的来历不甚清楚,自然不会轻易信了他,让明钦看守姬元苏便是给他监守自盗的机会,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现在谭桥横插一脚,郦飞白避而不见,必是想称一称明钦的本领,看他如何应付。
明钦有几件厉害法宝,像驺战铠、诛仙四剑堪称是仙界顶级法宝,渊源既久,在各自的领域几可比拟的存在。但这些法宝一旦使用出来,恐怕会招来有心人的觊觎,各种各样的麻烦接踵而至,可是穷于应付。有道是,‘财不露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况且仙家法宝价值连城,有钱都没处买去。
房间内外又是人多眼杂,铁忠义、金氏兄弟都是道行高手,使出这些法宝来想不出名都不行。金断流的刀法独辟蹊径,确有过人之处,即便境界上不如姬元苏,狠辣凶险还犹有过之。
明钦淡然笑道:“在下只是奉命看守要犯,没有兴趣和人比武较技,不过若有人妄想劫走要犯,在下可就不恭敬了。”
明钦和郦飞白不甚相熟,自然不好打着她的旗号和人。看守姬元苏则是郦飞白临走时交待,如若谭桥想动姬元苏,那就师出有名了。
谭桥眉头微皱,不悦道:“我和姬姑娘乃是旧相识,她是我小姨请来的客人,可不是什么要犯。你把她放了,小姨面前,自有我去说明。”
谭桥对姬元苏垂涎已久,难得她进了总督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谭桥自然不愿错过。姬元苏并非郦飞白的大敌,只是受了锦绣夫人的牵累,料想央她放人并不困难。
“姬姑娘——”
谭桥看姬元苏风致楚楚,不由心痒难耐,脚步移动,便要上前搀扶。
明钦横身一拦,冷声道:“恕难从命。”
谭桥变了颜色,咬牙切齿的道:“你给我闪开。”
说着挥起一拳,朝着明钦面门打去。明钦修为不俗,远非谭桥可比,身形微晃,使了个分形叠影之术,谭桥顿觉得形影层叠,目眩神迷,脑袋一阵发懵仰天便倒。
“谭兄——谭公子——你没事吧?”
诸公子同感惊愕,连忙围拢上前扶起谭桥,大家明明看见谭桥挥拳打人,哪知拳头尚未沾到明钦衣角,自己倒先倒下了。
“你使得什么妖术?”
众人更加深信明钦懂得左道之术,不由心生凛惧。
明钦笑道:“你们可不要血口喷人,我看是谭公子身体虚,许是头疼病犯了吧。”
众人扶着谭桥一顿摇晃,又是捏人中,又是拍脸颊。谭桥闷哼一声,醒转过来,揉着脑袋道:“我这是怎么了?”
“哥,你要不要紧?”
谭思和谭桥同胞兄妹,对他的状况自然格外关心。
谭桥想起前事,老脸一红,瞪着几个同伴道:“铁忠义,怎么还没来?”
铁忠义是总督谭伯雄的随身护卫,亦是总督府总教习,堪称府中第一高手。
“某家在此。”
谭桥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好似滚滚闷雷。
一个身形壮硕的大汉大步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黑色武士服,梳了一个马尾,肤色黧黑,面孔粗砺,浓眉大眼,好似一头猛虎,威风凛凛。
“忠义见过公子。”
铁忠义接到谭桥召唤,不敢不来,放下手边的事便匆忙赶来。
“你来得正好。这小子欺侮本公子,你替我教训教训他。”
谭桥一指明钦,示意铁忠义出手帮他出气。
“这……”
铁忠义浓眉微皱,谭桥飞扬跋扈,捅过不少娄子,郦夫人早逝,谭伯雄疏于管教,对他颇为回护。但铁忠义是总督府的总教习,不乐于管谭桥的事,今天的事发生在总督府,铁忠义推诿不过,打量了明钦一眼,见是青年男子,也不如何放在心上。
“小哥儿,你如何得罪了谭公子,给他道个歉也就是了。”
铁忠义自恃身份,不愿出手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那是最好。
“道什么歉,这小子纠缠我的未婚妻,还打了我。铁忠义,你还不把他抓起来,关进大牢。若让他溜了,我唯你是问。”
谭桥看穿了铁忠义的心思,急忙渲染事情的严重性。心里对他颇为不满,这个铁忠义号称忠义,每次办事都推三阻四,不能让他满意,哪里称得上一个忠字?
古说五伦,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君臣占一个忠字,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君臣之间是一种主从关系,君也并非专指君王。
仙道制体反对颛制,君臣一伦似乎不必再提。朱子说,‘尽己之谓忠,推己之谓恕’。曾子说,‘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实际忠并非君臣之间所特有的,大可不必浅狭视之。
谭桥不学无术,又以主人自居,以为铁忠义既有忠义之名,便该惟他是听才对。
孔子说,‘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孟子说,‘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
圣人制礼作乐,宣扬道德,便是为了人类更好的生存和相处。道德的标准过于绝对,执于一偏,反而适得其反。
忠孝节义都是古人最为推崇的道德,实际上过犹不及,忠孝到了极处,全要加一个顺字。千依百顺,惟命是听,就成了妾妇、宦寺之道,晏子不死君难,认为君为己死,为己亡,只有他私昵之人才应该为他殉葬。
先贤推崇忠孝,并非因为尽忠尽孝的对象在智能上良知良能,从无过犯,所以对君对长也有规过谏正的义务。
铁忠义并未听说谭桥有什么未婚妻,心里觉得奇怪。
姬元苏忽道:“铁大叔,你不要听谭桥胡说,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快带他离开吧。”
铁忠义怔了一怔,房间里外人太多,他初时也没注意坐在背椅上的姬元苏,听她开口说话才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