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澄是老马识途,人又古道热肠,明钦自无不允之理。
进了中堂,也发现屋里坐满了人,一道身影坐在帷帐后面,外面站了一队病人,都在翘首以待。
观澄找秦家仆人要了一块牌号,嗟叹道:“没办法,这是人家的规矩,我也知道郦姑娘的蜃毒十分严重,呆会儿我试一下能不能和杏仙姑娘说上话,让她先帮郦姑娘看一下。”
“杏仙姑娘?”
明钦怔了一怔,诧异道:“这里面不是秦医师吗?”
他记得观澄说过,秦医师名叫秦越,绰号扁鹊,是举世少有的医道大家。
“杏仙姑娘是秦医师的高足,外面那个杏儿是她师妹,小丫头脾气怪得很。秦医师要研制灵药,若非有什么疑难杂症,一般会有杏仙姑娘代劳。她的医术也不错。如果她治不了,一定会禀请秦医师亲自出面的。”
观澄对秦越师徒的情况颇为了解,想来平时便多有来往。
“原来如此。”
明钦听观澄说得合情合理,稍稍放下心来。秦越名声在外,每天慕名求医之人络绎不绝,确实需要几个徒弟分担一下。只是不知这位杏仙能得她几分真传。
杏儿送走了那位妇人,回转进来。观澄一眼望见,连忙上前说明情况。
杏儿斜睨了观澄一眼,“哟,观澄大师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们林下风来?”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杏儿姑娘。”
观澄喧了声佛号,一本正经的道:“姑娘有所不知,最近蜃龙王派人四处袭击我们的接引船,十分猖獗。有位姑娘中了蜃气之毒,危在旦夕,还望你向杏仙姑娘说明一下,让她帮忙看看。”
“师姐说,不让理你。”
杏儿娇哼一声,虽说对观澄心存不平,但她自幼跟在秦越身边,禀承师训,不敢拿人命关天的事开玩笑。
“好吧,看在病人的面子上我就再帮你一次,肯不肯答应可要看师姐的心思了。”
“多谢姑娘,拜托了。”
观澄面露苦笑,原来他和杏仙颇有接触,彼此欣赏,杏仙竟然对他芳心暗许,观澄是个出家人,素无儿女之念,杏仙偶一表露心意,将他吓得不轻,躲在白云寺念了数日经,轻易不敢到林下风来。这回若非骊山神女伤势严重,她是个女子,不方便去白云寺。观澄别无善法,只好引她来此。
杏儿摆了摆手,走进帷帐后面,和杏仙耳语了一阵。点头退了出来,“师姐说让病人去后堂等候,她稍时便来。你跟我来吧。”
观澄松了口气,忙应声称是。
观澄朝明钦招了招手,明钦和萧菖兰正在排队,他不敢擅自离开,让萧菖兰过去问了一下。
“观澄说,让咱们带郦姐姐去后堂等候。呆会儿杏仙会前来查视。”
明钦前面还有一二十个人,这样排下去天黑前都不一定挨得到,能够早点帮骊山神女医治自然是好事。
明钦随着观澄和杏儿转入后堂,杏儿找了一间静室,让他将骊山神女放下。
“师姐一会儿就来。你们先等着吧。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杏儿要帮杏仙迎送病人,处理杂务,也是须臾离不开身。
“杏儿姑娘请便。”
送走了杏儿,观澄顿有些局促不安,他对杏仙也不是毫无感觉,但是碍于身份,不敢跨越雷池一步,现在迫不得已来见她,不免有些难堪。
房间中布设清雅,难得的是没有什么刺鼻的气味。打开窗户,外面便种着杏花,微风拂面,花香扑鼻,倒是一个好去处。秦越师徒似乎非常喜欢杏花,堂前屋后几乎都种满了,可谓是林下风一道风景。
“咱们坐下来等吧。”
观澄怕明钦看出什么,来到林下风之后,他的话少了许多,明钦担忧骊山神女的伤势,萧菖兰怀揣心事,谁也不说话,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过了片刻,门外传来沙沙脚步声,门口现出一位妙龄少女,她穿了一袭藕色长裙,身段窈窕,亭亭玉立。难得的是面色红润,一双眼眸黑白分明,予人一种睿智的感觉。
“杏仙姑娘,你来了。”
观澄连忙起身相迎,脸上带着讪笑,饶是他能言善辩,这时竟然木讷如斯。
明钦看清杏仙的面貌也颇感惊诧,他来到这个界域后遇到不少相熟之人,像虞妩、萧青、骊山神女,分别和荆眉妩、墨玉夫人、郦飞白面貌酷似,渊源甚深。可能是她们的前身吧,明钦只能如此设想,实情如此他也不知详细。
这位杏仙也是他一位故人,就是锦绣夫人的师妹叶菩,有医仙之称。听观澄说秦越绰号扁鹊,明钦便有些疑虑。据说叶菩的扁鹊门是一个传承深远的医派,可以追溯到上古神医扁鹊。
姬元苏对叶菩的医术十分推崇,明钦也曾专门找她化解秦素徽体内的避死香。明钦想起秦素徽不由心思一乱,他离开神飞岛已有多时,宇宙是时间和空间的集合,非常复杂。此一界域和后世仙界不知多少阻隔,将来就算有机会回去说不定已是沧海桑田,物换星移。那些旧人和旧事或许再也无缘相见。
秦素徽身边有端木漪和阮锦香照顾,她和两女沾亲带故,应该可以放心。就怕郦飞白进入八卦阵久不回返,四圣门的人失了约束,会对她们不利。
可惜远水难解近火,明钦纵然忧心如焚,也无济于事,只能收拾心情,先设法救醒骊山神女再说。
杏仙察觉到明钦目不转睛盯着她看,不由黛眉微蹙,隐隐有些不悦。
“病人在哪儿?”
杏仙每天要接待数十位病人,自然十分疲累,她肯过来帮骊山神女医治,一是听说骊山神女情况非常严重,二来也是看观澄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