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柏吃饭时虽没有多说什么,但从他的食量来看,他对这顿饭还是相当满意的。
用完晚饭,卫如意收拾好碗筷,和张明一起带着张旭先去休息了。
天时正冷,外面还下着冻雨,卫辰带着盛长柏回到自己的阁楼中,在屋角烧起炭火,房间里顿时温暖如春。
“兄长,我特地请姑母温了一坛琥珀酒,今夜你我可以痛饮一番了!”
卫辰举杯相邀,盛长柏欣然应诺,与卫辰一起开怀畅饮,借着酒兴,二人谈天说地,纵论古今。
室外云散月出,树影摇曳,室内烛火通红,暖意盎然。
不只卫辰,盛长柏也已微有醺意,他忽然拍案而起,义愤填膺道:“贤弟可知,我大周心腹之患何在?”
卫辰愣了愣,问道:“兄长可是在说燕云十六州?”
“正是,若不夺回燕云十六州,我朝后患无穷!”
盛长柏激动道:“依我说,朝廷就应当尽起大军,北伐契丹,复我边陲。若要出兵北伐,我盛长柏甘愿投笔从戎,做先锋帐下一小卒!”
“……”
卫辰默不作声。
盛长柏奇怪地望着他:“难道贤弟不希望我大周收回失地,金瓯复全么?”
“我当然也恨不得明天就灭掉契丹。”
卫辰摇摇头,冷静分析道:“但我认为,此时却并不是北伐的良机。”
盛长柏不解道:“贤弟何出此言?”
“十年前,朝廷推行新政失败,朝廷的财政、军备问题非但没有解决,反而愈加恶化,这是其一。”
卫辰条理清晰道:“当今天子年老多病,承嗣无着,朝野上下只想请天子尽快立储,恐怕分不出心思来考虑北伐之事,这是其二。
至于其三,朝廷去年才平息南蛮之乱,兵疲马乏,西北还有党项人虎视眈眈……,现在已经不是国初之时了,朝廷不敢在外有强敌、内患未平的情况下妄开国战的。”
虽然深感沮丧,但盛长柏也不得不承认,卫辰说得有道理,他颓然饮下一口甘甜的琥珀酒,却只觉满口苦涩。
“难道此生都无望了么?”
“当然不是!”
卫辰摇头,目光坚定道:“当政无能,国家抱憾,正是我辈知耻后勇、奋发图强之时。
总有一日,我定要让大周提兵百万,收复燕云,荡平河套,踏破贺兰山缺!”
“说得好!”
盛长柏正是少年意气之时,卫辰这话正对了他的脾性,他看向卫辰的眼神充满了敬佩与欣赏。
当下站起身双手举起酒盏,敬向卫辰:“贤弟志向高远,豪气干云,不愧是我大周男儿!我能得贤弟为友,此生无憾也!”
卫辰哈哈一笑,豪爽地与他对饮而尽,放下酒盏,二人相视一笑。
果酒虽淡,亦能醉人,一股豪气自盛长柏胸中喷薄而出,只觉得今夜结识的少年,真是当世英豪。
饮酒直到酒尽方散,当夜,盛长柏并没有回盛家老宅,而是留宿在了卫辰家,与卫辰抵足而眠。
二人一番畅谈,不知楼外斗转星移,直到雄鸡三唱,东方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