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瑞最近一直在研究朝堂局势,对朱祁钰身边的内官成敬也多有了解,是以才能立刻想起对方身份。
“原来是成公公当面,小子刚才失言了,还请公公恕罪。”确认对方不是敌人,薛瑞连忙告罪。
成敬笑眯眯道:“那你现在可能告知咱家,那七月候簿是否在保章正手中。”
“七月候簿,确实在保章正手中,若是公公要看,小子这便去取来,给公公过目。”
成敬是朱祁钰的心腹,跟王振党羽自然势不两立,他要这份候簿,恐怕是想秋后算账,将王振党羽连根拔起。
然而,事情却出乎了所有人预料。
只见成敬摇了摇头,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扬了扬道:“咱家今日来此,却不是为了七月候簿,而是为了八月这本。”
先前来时,成敬就让许惇取来了本年候簿观详。
监官们都以为朝廷有意清算王振党羽,彭得清也在阉党之列,便说七月候簿疑在保章正手中,这才唤来薛瑞问询。
可没想到的是,成敬却拿出了八月候簿,一时间,众人都有些蒙圈。
见众人都疑惑的望着自己,成敬解释道:“先前,咱家去了趟观象台,拿到了本月候簿,上面有一条天象可谓大有文章,诸位请看看吧。”
众官员都围过去,待翻到前天那页,上面一行醒目的天象记录,让众人差点心脏骤停。
八月十六日夜,昏刻,荧惑犯紫微恒!
自古以来,诸星犯紫微恒,都是很重要的天象,这涉及到帝座安危,一旦观测到这种天象,就要立刻上报。
然而,这么重要的天象,钦天监官员竟然毫无知情!
一时间,许惇等人冷汗涔涔。
咽了口唾沫,许惇对门外一书吏道:“速去保章正值房,看看有没有观象台送来的八月候簿。”
等了片刻,书吏拿着一本候簿进来,封面上正标注着“八月”字样。
许惇等人一看,心就凉了半截。
自从土木堡战败消息传来,监中官生人心惶惶,为了安排家眷出城避难,不少人告假回家。
这份八月候簿本应送给胡中批阅,但胡中告假数日,按惯例,应呈送钦天监堂上官共同批阅。
可送候簿的人不知是疏忽,还是不清楚这个规矩,竟将八月候簿放到了胡中值房,没有跟任何人交接。
今日众官员刚来当值,根本没想起来还有候簿需要批阅,此时经成敬提醒,才想起还有这茬儿。
许惇等人脸色惶恐,忙站起身请罪道:“成公公恕罪,因监中官生亲属死难者众,最近几日有不少人告假,以至于候簿未能及时批阅,我等身为堂上官,难辞其咎,愿受朝廷处罚。”
“诸位先请坐下,咱家取来这本候簿,倒不是为了责难哪个,只是因朝堂上出了些变故,涉及到八月十六这条天象,是以王爷便命咱家前来询问保章正意见,以正视听。”成敬安抚道。
众人忐忑坐下,询问朝堂上出了什么变故。
等成敬解释后,众人才恍然。
今日早朝,郕王代为主持,六品以上官员都要上朝参政。
昨天清早,郕王朱祁钰和于谦等大臣入慈宁宫,和孙太后定下了死守京城的国策。
但朝议一开始,就有大批官员请求迁都南京,反对者自然不答应,双方展开了激烈辩驳,朝议自此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