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川岸佳，她的档案材料在蜂巢内部独自占了两柜，还是电子数据档。自六岁起全身义体化，目前方舟生物义体化率最高人，经常是前沿技术的一号实验受体。每年总有几个月缺勤，回来身上可能又会被添加些功能。张陆有时会想，川岸佳是否还会在意自己存在的形式，如果有一天刘铭把她的电子脑替换到一台兽型机体上，她会是什么想法……经过了这么多的改造，原本的川岸佳是依然存在与那个电子脑里，还是已经逐步被替换掉了。
张远也几次提醒过张陆，川岸佳有时会有无法抑制的冲动，去与敌人肉搏。等张陆真正见识到后，才明白，张远说得太委婉了，哪里是肉搏……那就是在一堆肌肉与合金中绽开的血花，与其说追求杀敌，不如说她在追求疼痛、受伤乃至于死亡。
张陆的处理办法是让她远离前线，避免过于刺激。而现在看来，也许生死之间，同类的鲜血、肉体、呼吸，才能让她体会到，她仍以人类的身份活着……
当然，有些感官的刺激，也就只有萧寒承受的住了……毕竟元素化的异能者，核不灭，人不死。
就这样，他看着很多人眼里的两个异类、资产、武器，却互相承认为人的人走在了一起。
“赵队长，你义体化率多少？”
“百分之六十。”赵存青给出了一个数字，毫不在意扯下了自己左边的袖子，露出手臂，被子弹擦破的皮肤下，闪着金属光泽：“我曾经是黄乌鸦城防队的，几次流民冲突经历下来，就这样了。”
“那你想，如果义体化率突破了百分之九十，你怎么看你自己，你的身体？我看你刚才躲起来的时候，那两条胳膊跟盾牌似的。”
赵存青思考了一会，把烟头摔在地上，崩出一个字：“干！”说罢他也靠墙蹲了下来：“你们蜂巢养的都是些神经病？我也见过黄乌鸦里的老兵，根本不拿自己的命当命，只要还有脑袋在就能回战场。如果死了，那对他们更是解脱。最起码的有些人借钱换的零件，钱就不用还了。”
“赵队长，如果没有方舟生物。想想你祖父和祖母，你还能有今天么？”张陆突然说了一句。
“你威胁我？知道我出身的人不差你一个。”赵存青嘴角含笑，却握紧了枪。
“不敢，只是提醒你，流民后代若是换了别处，比如陆氏那边？”
“滚滚滚，你想说什么老子知道。”赵存青跳了起来，整理衣服。
突然头顶传来“啊”的一声，萧寒顺从二楼窗户被扔了出来。张陆从包里掏出一套正装砸在他身上：“穿衣服。”说完有把另外一个包丢进了仓库。
过了一会儿，换好正装，恢复平静的川岸佳从墙上的洞口走了出来。
“你那个机骸要回收么？”张陆指着还在冒烟的小楼。
“不用，炸的很干净。不会有人查到我们的，明年的经费想办法多报百分之十，下半年行动的损失也多报点，需要替换件。”
听着蜂巢的人在自己面前讨论坑经费，治安部的赵队长撇了撇嘴。治安部的运营还要靠着联邦财政和方舟生物这样的企业捐款……
既然不用清理废墟，张陆跟赵存青对好了口径，从头部完好的尸体上拷贝了数据，又留了两箱吸入式神经促进剂在现场，赵存青会按照黑帮火并报告上去，在他的辖区内，他说了算。
听着治安部镇暴队不断接近的警笛声，张陆在晨光中带着手下两人离开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