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姝缓缓抬眸看他,又重复了一遍:“昨天的事,对不起。”
易焓收回了手,抿唇看着她的眼睛,南姝被他的眼神盯的有些不安,慌乱的错开他的眼睛,嗫嚅道:“怎么这么看我?”
易焓微微一笑,“我似乎很久都没有好好看看你了。”
他的嗓音很低缓却极具穿透力,仿佛直击心脏一般,南姝清晰的感觉到心跳漏了半拍,脸瞬间又红了许多,易焓看着她颤抖如羽翼的睫毛开口道:“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南姝会变成什么样呢?她会不会像那些白领一样踩着高跟鞋努力又拼命的工作呢?会不会有人觊觎她的美貌欺负她呢?会不会有人在疼惜她呢?”
易焓说着忽然抿唇一笑,“你确实改变了很多。”
“变得更加优秀了……”
易焓的嗓音仿佛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味道,南姝只觉得仿佛回到了六年前,他依然是她的男朋友,而她也依然是他的女朋友,可事实上两人已经结束了,南姝不敢继续听他继续说下去生怕自己会乱了心神,她强迫自己不要陷入那段回忆,可是一颗心却随着易焓轻缓的嗓音而颤颤悠悠,她闭上了眼睛咬牙开口打断了易焓的叙述,“我有点累,想睡一会儿。”
易焓停了下来,看着她紧闭的双眸良久默默的扬起一抹苦笑,“好。”
南姝顺势躺了下来,侧过身去枕着手臂,长发挡住了她的脸颊跟视线,易焓替她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南姝闭上的睫毛颤了又颤,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却知道易焓一定守在身边没有离开,南姝的思维有些混乱,或许是发烧的缘故,她竟然开始有一点点的心疼易焓,竟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心动,听到他说那些话她的心控制不住的收缩跳动,可这些,是不该拥有的。他们之间早已经结束了,何况她身边已经有了纪新亦,她现在是纪新亦的女朋友,怎么可以因为几句话就深陷过去的回忆中呢?南姝啊南姝,不可以,你已经有了天天哥哥了,而且天天哥哥也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不可以胡思乱想,也不可以再有任何的动摇。
易焓无声的望着南姝,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在她身上看到了从前的影子,她温柔而又安静的任由他抚摸她的头发,她乖巧的坐在床上眨着大眼睛看他,那么听话,安分的不像样,回忆六年后的相逢似乎每一次的见面他们都是针锋相对,兵戎相见,而那些记忆中美好安静的时刻他只能在回忆中寻找,可现在,他竟然有些恍惚了。她还是她,就算浑身长满了刺,也还是南姝。依然会让他心动,会让他心疼,会让他瞬间理智全无,迷失自我。
“这六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低缓而沉重的嗓音伴着浓郁的苦涩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南姝的心间猛然抽痛起来,她垂在枕头上的手指开始慢慢的收缩着,指甲狠狠的嵌入血肉中,贴在枕头上的脸颊却又不动声色的朝下沉了几分,泪珠轻盈的从眼角滑落顺着高挺的鼻梁缓缓埋入发间。
南姝醒来的时候正是星光满天,她动了动手指睁开眼睛看到一片陌生的场景思绪有些混乱,想到易焓便想起这是在尚郡银座,她抿了抿唇,夜似乎早已经黑了,不过窗帘没有拉,依稀看得清屋子里的黯淡的景物,她动了动手臂想要翻个身,却在翻身的一刹那呆住了,有人躺在她身边?有了这个念头,南姝就开始紧张起来,心脏不停地的收缩再收缩,她握紧了拳头小心翼翼地扭头去看那个人,借着朦胧的月光只看见那人分明的轮廓还有高挺的鼻梁,他的刘海软哒哒的贴在额前,鼻息微弱,呼吸很有规律,显然睡的很沉。南姝眨了眨眼,看清他的模样之后心里的恐惧感减少了许多不过更多的却是惊讶,她怎么也想不到易焓会躺在她身边,他是什么时候上床的?她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大大的落地窗没有关严,有风透过缝隙吹起窗帘在月光下飞舞,南姝看着易焓沉睡的容颜有一瞬间的恍惚,两个人离的那样近,他的呼吸几乎就喷在她脸颊上,温温热热的扰的她的发丝来回拂动,南姝觉得有些痒抬手想要摸脸颊瞬间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是躺在一张床上,明白了这个严重的事实之后,南姝也顾不得痒了,只想起身下床离开,可又怕惊醒他,于是动作就显得小心翼翼了很多,她一只手轻轻的掀起了被角,刚要抬另一只手才发现另一只手被易焓压住的被子盖着根本动弹不得,而她肚子上还放着易焓的一只手,他那样动作轻松又舒适的将手臂横在了她的身上,她又格外小心的动了动却引得易焓的呼吸乱了节奏,看他睫毛颤了颤,南姝吓的几乎心脏都要停了,她再不敢乱动,咬牙忍着生怕惊醒他。
她停止了动作,易焓也安分了下来,呼吸舒缓而且很有节奏,他的眼眸紧紧的闭上,褪去了往日阴唳又邪魅的凌厉,睡颜看起来干净又温柔仿佛一个孩子般纯粹,南姝静静的望着他,心底无声的叹息。
忘记从什么时候,她已经不再想他了,刚分手的时候,她几乎每夜都会做噩梦,梦到父亲病怏怏的躺在医院里,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只能借靠呼吸机也维持生命,可她却只能在玻璃外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去。这样的梦,在父亲死后的一年,充斥在她每个睡梦中,她每晚都会到易焓面前乞求他,而他也每晚都会用森冷无比的语气拒绝她,他阴唳的眼神让她害怕,他唇角的讥笑让她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