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章文理好似石化了一般,只有指头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一下一下又一下的。
很明显有些冷落了年轻道人了。
年轻道人有些不悦了。
事实上,他认为自己能放低姿态已经很不容易了。十四岁被师傅相中带入承天观之中,二十岁就被皇太后赐下淡紫道袍,玉手浮尘,额外赏赐宫中行走,特赐牙牌一个,允许使用明黄色绶带。
这份荣誉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
今天的主动上门,不是章大人的官方身份,一个小小的州牧,还不会被年轻道人看在眼里,他只是因为章文理的家世,才勉为其难的亲自上门。
但是,他还是不认为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一个废物二世祖而已,有着这么显赫的家世,到了这个年纪才混到这个位置,真是可惜了这个好后台。
或许他没有注意到,他的想法里有着一丝淡淡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嫉妒在里面。
所以他表现出了不满。
看的影在黑暗中的周不安嘴角露出了笑容。
不是嘲讽,也无关鄙视。
只是笑了笑。
像章文理一样。
笑着对道士说:“理所应当。”
然后道士就走了,很直接的转身,没有再搭理章文理。
转而漫步在了章文理的后宅之内,风轻云淡,丝毫不理会上方打的越来越热闹的打斗,也丝毫不避讳什么,也丝毫不管这儿是别人的内宅。
所以周不安对章文理说:“这厮该死。”
章文理对他说,再等等。
……
“行文和证据都已经弄好了,留在院子里的树里面,都是真的,查不出问题。”
“你的身份,我的身份,我们的身份,从今天开始,都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李国涛说,“毕竟十五年来我们都在去圆这个谎,终于在前年完成了,所以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无懈可击的。”
“起码在这十年之内是无懈可击的,十年过后,我们便不再需要这个身份了。‘
陈圆圆听着李国涛说着话,脸上没有喜怒哀乐。
事实上,陈圆圆也的确没有喜怒哀乐,反正这十七年来,自己也从来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得到过什么便利,反而是这个身份带给了他未知的未来和危险。
虽然李国涛和所有人都没有告诉过他自己自己的身份。
虽然李国涛和自己亦师亦友,但是他永远对自己都有着一份尊敬,而叶叔和书生更是表现的明显。
他们告诉陈圆圆,说陈圆圆是十七年前惨遭朝廷抄家灭门的御史“海河”的遗孤,是唯一逃出来的人。
但是海河真是因为我而死的啊。
陈圆圆闭上了眼睛,眼前不停地出下一张张人的脸,他们或者是宫女,或者是太监,或者是当年的朝中大臣,公主郡王,但是现在,他们都是死人,他们的尸骨被拖到了乱葬岗上草草埋葬,他们的后裔成了罪奴,永世不得超生。
他陈圆圆欠了这些人多少条命。
陈圆圆突然觉得胸口很闷,他说,我们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