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修槿看着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妹妹,笑着打趣她:“原来,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小姐也有害怕的时候。”
沐佑柠后退两步:“姐姐,柠儿见过的性子最野的不过就是大宛国进献的野马而已,哪里遇见过这般凶狠的猛禽?你就别再打趣柠儿了。”
“好吧,既然二小姐都认输了,那我也就只能见好就收了。”沐修槿仔细翻看着那鹰隼身上的羽毛,“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嗯?信筒?”沐修槿从鹰隼右腿上解下一个传信用的竹筒,顺手将那鹰隼被自己弄乱的羽毛捋平:“我就说草原上的鹰隼不可能会误飞到燕京城中来,原来你是受人所托,来送信的。只是你那主子倒也真是放心,他就不怕哪个不长眼的把你给捉了去?”
沐佑柠试探着向前走了两步,拿过姐姐手中的信筒将信倒出来,打开卷着的纸条,看了眼信后,抬头对姐姐说道:“给我的。”
看着妹妹一脸欢喜地读信的样子,沐修槿嫣然一笑,摸摸温顺的鹰隼,心中已经将那个送信之人的身份猜了个**不离十。
“姐姐,我要用用你的书案!”沐佑柠合上小笺,满脸狡黠地提着裙子跑进了屋。沐修槿知道,自己这妹妹定是又想到了什么整人的好法子。不一会儿,她又提着裙子跑了出来,伸手递给姐姐一张团好的小笺:“柠儿写好回信了,还请姐姐帮我将信绑在这鹰隼身上。”
沐修槿接过妹妹手中还泛着墨香的小笺,将它塞进竹筒系在了鹰隼脚上,拍拍鹰隼的头:“飞吧!”
鹰隼乖巧地用头蹭蹭沐修槿素白的柔荑,扇动翅膀,一下子便冲到了空中。沐修槿望着空中那越变越小的一抹白色,悄悄红了眼眶。
当初,自己和卫昶也曾这般殷勤地传递书信。千山万水,关山重重都不曾成为他们的阻碍。那一封封饱蘸着墨香的小笺上写着的,不仅仅是心意与思念,还有着对彼此的三分悸动与对当时的他们来说那虚无缥缈的未来的七分期待。
只是如今两人离得这样近,心却越来越远,曾经的关山万里化为更加难以逾越的仇恨,将两人隔成了孤岛。往前一步,是万丈深渊;往后一步,则是茫茫海水。然而,他们面前并无鹊桥可渡。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昶哥哥,阿槿与你终究是回不去了。
沐佑柠摇摇手中的十八骨檀香木折扇,晃着将军步,自以为器宇轩昂地冲着前方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胡同不紧不慢地踱了过去。
胡同尽头,一个身着广袖琥珀色对襟齐胸,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在招呼客人,远远地见着穿了身焦月色唐圆领的沐佑柠摇着扇子过来了,赶紧兴奋地丢下身边上一刻还亲亲密密地挽着的客人,千娇百媚地冲沐佑柠摆摆手中的真丝帕子撒娇:“哎呦,二公子大驾光临,令小店蓬荜生辉啊!只是,公子可有段时间没来过了,难不成是又有了红颜知己,就把我们群昨日黄花都给忘了?”
那声音倚姣作媚,酥软人心,就连女子正上方那“醉仙居”金灿灿的大匾额也被这声音给魅得颤了颤两三颤。只可惜沐佑柠并非男子,这话听她耳中,只觉牙齿一酸,险些将晚饭呕出来。
沐佑柠定了定心神,拿出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踮起脚费力地搂住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鸨母:“哪能啊,妈妈您天香国色,偌大的燕京城除了妈妈您,在下可再找不出一个能及得上妈妈的人了。”
“男人啊,都一样。”鸨母窝在沐佑柠怀里娇俏一笑:“油嘴滑舌!”
“若妈妈这样说在下,在下可就要伤心了。”沐佑柠掏出一锭子,在鸨母眼前晃晃,“老规矩?”
鸨母一把抢下沐佑柠手中的银子,笑得花枝乱颤:“自然是老规矩,咱们的倾倾姑娘早就梳洗好了,在楼上等着您哪。”
沐佑柠满意地点点头,又递给保姆一锭银子:“有劳妈妈费心了。”
“哪的话?甭说是一个倾倾姑娘了,就算是您二公子要这醉仙居,奴家也只有双手奉上的份啊!”
“那要是我呢?”一个听起来颇为熟悉的声音在沐佑柠与鸨母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