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此言差矣。”燕王殿下缓步走到沐俢槿面前,低头向苏嬷嬷微微致意,“姑姑好,这么晚,真是有劳姑姑了。”
小东子随着自家主子一同来到宫门外的巷道上,见到站在沐俢槿身后的绿影十分欢喜地向绿影偷偷打了个招呼。绿影白了他一眼,噘着嘴别过了头。
苏嬷嬷向燕王殿下福了福身:“奴才见过燕王殿下。殿下,这夜里风大。您的伤刚好,怎么不穿件披风就出来了,仔细受了凉。”
沐俢槿看着衣衫单薄的的燕王殿下,极为担忧地皱了皱眉,只是关切的话刚到嘴边,却又百转千回地被她硬生生咽了下去。最后她只是冲燕王殿下地礼貌性微微一笑,面色不善地反问道:“燕王殿下何出此言,小女愚昧,还望殿下指点迷津。”
“佛曰:‘相由心生’,心中想的是什么,眼睛中看到的便是什么。若是朝中有人觉得小王与姑娘有染,那只能说明那人心术不正。如此心术不正之人,想必也难堪国之重任,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尽早地废了他们才是。又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小王与姑娘都行的端坐得直,又何惧别人的流言蜚语呢?”
“殿下此言却是有几分道理,只是殿下可知人言可畏?流言猛于虎,乡野草民尚不能不注意流言,更何况是小女与殿下呢?”
“姑娘,您这话不假。只是做事不能太过墨守成规,还需变通才是。”苏嬷嬷为燕王殿下帮腔道,“娘娘宫中人多眼杂,姑娘您身份特殊,实在不宜居住在娘娘宫中。可殿下便不同了,殿下与您一样,只是暂时住在宫中。且殿下喜欢安静,平日里寝宫中伺候的人少,有利于姑娘您保护身份。”
沐俢槿侧头看了苏嬷嬷一眼:“敢问姑姑,这可是太后娘娘的意思?”
“正是娘娘吩咐的。”
“既然是太后娘娘的意思,那小女又怎有违抗的道理?”沐俢槿转头对燕王殿下嫣然一笑,“那么这段时间便要叨扰殿下了,还望殿下不要介意。”
卫昶向沐俢槿拱手作了个揖:“姑娘言重了,倒是小王要请姑娘多多指教才是。”
“行了,您们二位便先不要相互谦虚了,日后有的是时间与机会谈天。”苏嬷嬷将手中提着的宫灯递给小东子,对沐俢槿与燕王殿下说道:“今日天色不早了,大小姐为了进宫可是赶了好长时间的路,想必也是乏了。而殿下您又大病初愈,身子还未好透,也不宜老是在这风口上吹风。二位今日还是早早地去歇着吧,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听了苏嬷嬷的话,沐俢槿这才想起卫昶身上还带着伤,又想到他为了劝自己住进他的寝殿已经在这风口上吹了许久的冷风,心中不免对他的身子担忧起来。只是她虽是抱着担忧燕王殿下的心,可嘴上却犟得很,说出的话全是为自己打算的:“姑姑说的极是,小女确是有些乏了。况且明早还要早起,去拜见太后娘娘与皇上呢,小女想要早些歇息。还请燕王殿下为小女带路。”
“愿为姑娘效劳。”燕王殿下优雅地伸出一只手,勾嘴一笑,“姑娘,请吧。”
沐俢槿向燕王殿下低头福了福身,带着绿影走进了不远处那灯火阑珊的燕王寝宫。小东子见沐俢槿进了宫门,连忙向自家主子行了个礼,快步追上沐俢槿主仆,提着灯笼为她们带路。
燕王殿下望着沐俢槿那在灯火之中显得颇为单薄与纤弱的背影轻轻一笑,背对着低眉顺眼地立在他身后的苏嬷嬷说道:“这恐怕不是娘亲的旨意吧?”
“殿下英明。”苏嬷嬷走到燕王殿下身边,也随他一同望着沐俢槿逐渐消失在寝宫之中的背影,“不过,太后娘娘确是有撮合大小姐与殿下的意思,奴才这样做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哦?撮合小王与柠儿?”燕王殿下不知太后娘娘与苏嬷嬷早已知晓了沐俢槿身份,顺着沐俢槿平日在别人面前撒的谎,佯装疑惑地问道:“娘亲与姑姑真是糊涂了,柠儿可是天命所归的皇后,娘亲与姑姑这样做,置祖宗家法于何地,置我哥哥于何地,置满朝文武于何地?”
苏嬷嬷望着还在帮沐俢槿撒谎的燕王殿下,满含笑意地戳穿他:“殿下不必再装了,殿下不是早就知道她不是霁月郡主了吗?”
燕王殿下眼神一闪,佯装镇定:“姑姑说的这是什么话,小王不解。柠儿不是柠儿,还能是谁?”
“既然殿下执意要装糊涂,那奴才只好装个明白人了。她是沐氏一族的长女,十六年前夭折了的沐俢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