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贱命唤作翠锦,是当初进府时管家起的名儿。”
“露花飞飞风草草,翠锦斑斓满层道。真是个不错的名儿。”沐俢槿点点头,抬脚便向院内走去,“你家姑娘在吗,我找她有事商量。”
翠锦一愣,她家姑娘自从搬进这玉竹园后,往日鲜少客人。平时往來的也只有送日常生活所需用品的粗使下人,与不时想起來看望姑娘的沐夫人而已。这位向來神秘的沐家大小姐怎么刚从宫中回來就要來找自家姑娘?只怕是善者不來,來者不善。想着自家姑娘平日里受的那些委屈,与她那打碎了牙也只会往肚子里咽的性格,翠锦眼珠一转,扯了个谎道:“原來大小姐是來寻我家姑娘的,这可真是不巧,我家姑娘方才出去了,也不知何时才会回來。”
“哦?出去了?”沐俢槿胸有成竹地轻轻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竟不知,除了阿娘那儿外,在这钦国侯府中简姐姐还有别的去处。”
她话音刚落,一个温柔的声音便从不远处被绿竹掩映着的主屋内传了出來:“翠锦,是沐家大小姐來了吗?你怎么这般不识礼节,与大小姐在院中站着说话?真是失礼,还不快快将大小姐请进屋來?”
沐俢槿眉毛一挑,转身冲着一脸尴尬的翠锦轻声笑道:“看來,是你记错了,简姐姐这不是已经回來了吗?”
翠锦讪讪一笑,向沐俢槿福了福身,引着她向主屋走去:“大小姐说笑了,请随奴婢这边请。”
走到了主屋门前后,沐俢槿站在门口前停住了脚步,回身望着一脸紧张的翠锦莞尔一笑,柔声道:“我与你家姑娘有要事要商量,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你就先不要进去了。况且我相信,你家姑娘也是不愿意一会儿谈话的内容被你听见的。”
翠锦张张嘴刚想反驳,可一抬头便看见了沐俢槿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心中突然生出一种沒來由的恐惧之感。她暗暗打了个哆嗦,向沐俢槿福了福身,低眉顺眼地退下了。
沐俢槿回过身,伸出一双白皙的柔荑,轻轻推开了面前那扇与大门同样用珠子做成的房门。她逆着光站在门口,冲屋内那个正坐在软榻上绣花的女子微微一笑,用黑齿语说道:“姜简姐姐,多日不见,别來无恙啊。”
听到沐俢槿的话后,正在往帕子上绣木樨花的姜简微微一怔,手指一抖,绣花针顺势便扎进了她嫩葱般的手指上。姜简疼得暗吸一口冷气,赶紧将针拔下來,将流着血的手指塞进了嘴里。
看着姜简惊慌失措的样子,沐俢槿嘴角擒住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她回身关上屋门,走到茶案边泰然自若地为自己斟了杯茶,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冰裂纹茶杯,一边对姜简轻声说道:“怎么,不过才大半年不见,姜简姐姐便认不出固陇了吗,真是叫固陇伤心啊。”
姜简放下手中的绷子,做到沐俢槿对面,也为自己斟了杯茶:“你竟然是沐氏的的大小姐,怪不得这些年來,你在北燕使者面前从來都是薄纱覆面。我还真是蠢笨,竟然今日才看出來。当初进钦国侯府见到二小姐时,就早该想到你与钦国侯府的关系了。”
“二小姐?!”沐俢槿微微一笑,“谁说你当时见到的是二小姐了?”
“怎、怎么……”姜简面色一惊,不可置信道,“莫、莫非……当时……我见到的人是、是、是……”
沐俢槿满脸悠闲地呷了口茶,皱皱眉小声抱怨道:“这群奴才真是欺软怕硬,怎么给你送这么茶的茶叶?”说完抬头看到了一脸惊讶的姜简,这才意识到自己走了題。连忙低头一笑,解释道:“当时柠儿陪着太后娘娘在远在西山的承天寺中祈福,不在京中。你见到的人……是我。”
姜简低头嘲讽地一笑:“我早就该想到了,你怎么会如此轻易地就死了呢。卫昶害得你国破家亡,若是不去复仇便死,你又怎会甘心呢?我想,你就算是从地狱中爬出來,也要将害了你的人碎尸万段吧。说吧,沐大小姐今日來找我,是想要我做什么事呢?”
“姐姐是个聪明人,为何要装糊涂呢?!我为何來找你,你难道是真的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