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能留下遗言。”
……
木寒夏拉开覆盖在他脸上的布,看起来和睡着了并没有两样。周围是这样寂静无声,可木寒夏感觉到的,却是巨大的剜割般的钝痛。她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位挚友。还有信仰,还有承诺,还有恩义,还有一直以来对善与恶的无畏坚持。
她终于埋下头,痛哭出声。
——
木寒夏在中午过后回到方宜。她走进自己办公室时,技术经理、陆樟、何静等几人,都已经等在那里了。
木寒夏的脸色看起来特别沉静。但是红肿的双眼,却是掩不住的。何静也得知了张梓去世的消息,眼里含着泪水。陆樟的脸色显得苍白,沉默不语。
“查清楚了吗?”木寒夏问,“是什么原因?”
技术经理答:“对方的身份追查不出来。但是木总,我和几位经理都商量过了,我们都觉得是风臣做的。也只有他们有这个实力,并且是直接得益方。”
木寒夏静默不语。
何静瞬间睁大了眼睛,陆樟的脸色更加阴霾。
“是谁走漏了消息?”木寒夏问。
大家都是一怔。
技术经理率先答道:“木总,不可能是我这边出问题。你知道的,我们的人,全都是你和董事长几个月前挑好的,要么是方宜最忠诚的员工,要么是新招的干净背景员工。而且我们这段时间的工作都是全封闭的,员工连家都不回。要出问题早出问题了。不可能是我的人。”
木寒夏看了他一会儿,不置可否。目光扫过陆樟和何静,然后就注意到,何静的脸色极不自然。木寒夏的心一沉。
“你们先出去。何静留下。”
何静的脸色更难看。技术经理转身走了,陆樟没动。
木寒夏抬眸看他一眼:“出去。”
陆樟的脸色微微一变,终于还是掉头走了。
屋内就剩下两个女人。
木寒夏问:“怎么回事?”
何静抬起涨红的脸,看着她。她忽然觉得眼前的木寒夏,有些陌生。太冷静,也太冷酷。仿佛直到这一刻,何静才真正意识到,她不仅仅是自己的好友,还是个冷毅果敢的商场中人。这让何静有些慌,也有些难受,她答道:“阿夏,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那你有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计划?”
何静愣了一下,眼神却变了又变:“我跟……林莫臣提过。”
木寒夏深深地吸了口气:“你为什么会跟他提起?”
何静的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他昨天晚上打电话过来,问你在干什么,为什么又去找张梓……我只是跟他,你明天会推出新的计划,但都是为了朋友。我是想要你们两个好!可是我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我真的不知道……”
木寒夏定定地望着她,眼睛里也有了湿意,但是她压了下去。
“他打电话给你?”她缓缓地问,“你们经常电话联系吗?”
“不、不是的!”何静大声,“阿夏你别误会,只是偶尔联络,而且他也从不问你工作上的事。”可是在木寒夏锐利的目光中,她越发感觉到无所遁形,然后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脸:“对不起阿夏,你离开的那些年,我还接受过他给的……一些钱。我实在是……过得太难了。我知道他是因为你才给我钱的,也知道不该拿,但是……后来那些钱都被我的前夫挥霍一空了……”
木寒夏只感觉到眼眶阵阵发胀,刹时许多烦闷情绪,也没过心头。
“那么他从你这里得到了什么?”她问。
“他……拿走了所有你写过我的信,还有经常问你的消息,任何有关的消息。”
木寒夏沉默了许久,:“昨天你告诉他计划后,他是什么反应?”
何静怔忪,然后低声答:“他什么也没,直接挂了电话。”
——
木寒夏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时,等候许久的陆樟直接拦住了她。他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头,却不出口。
木寒夏抬起湿红而执拗的眼:“让开。”
陆樟察觉到她脸色不对,问:“你要去哪里?”
“风臣。”
陆樟心头一震,抓住她的手:“你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木寒夏的嘴角却浮现很淡的笑:“松手,陆樟。毛都没长全,我去哪里,都不需要你。”
陆樟哪见过她如此张狂冷傲的模样,一时间又羞又怒,手也被她挣开。站在原地,闷声不语。旁边其他几个经理,闻讯也赶过来,木寒夏的目光冰冷扫视过他们,然后独自走向电梯。
“谁都不许跟!”她背对着他们,“我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