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大道上,女孩跳皮筋。“小翠的皮筋好,”小娜要去借,小美拽住她的长辫子,“别找她,不带她。旧就旧对付吧。”小涛说带我们呗,小美说去去去,太多了。小秀嘻嘻嘻,我自己行不?春丽说不要就不要,啰嗦什么。小娜说多一个也不行。跳皮筋,侧踢腿,比谁踢得高,不断往上提高,够得着,那是能力高度。她们像蝴蝶在两股皮筋内外上下翻飞。小民紧盯在小娜活动的腿,小娜生气,“剜”了他两眼。踢腿,够着皮筋,然后就降下来,人拉着皮筋开始跳“舞”。皮筋跳得好不好,看女孩舞蹈的灵性和体质的韧性。男同学围观,指春丽跳得最好,小美次之。小娜说小翠没来,她跳得好,小美说:“和我比还差点。”又该小娜跳了,男生起哄,“哞——”小娜姓牟,男生学牛叫。小美到两边给她调皮筋,调低高度,两边一平。小梅不让,不给“她”弄好。小梅拿的皮筋,所以她觉得自己仗义。她比那些人小,跳不了高的,跳得不好,没人注意她,心里不平。后来她学小萍瘸腿的样子,一点一颠地跳,勾皮筋,大伙一起笑。小美站那撑着皮筋,也瘸着晃着。小全过来,说:“拿人的缺欠开玩笑,不道德。”小美说:“她又没在。”小民吹口哨起哄,嘴做瘸的口型,“q,u,e,有人也是瘸子。”晓宇说:“笑话人不如人。”小民说:“哪不如?啊,我瘸啊?”小美马上说:“我啥不缺。”晓宇说:“你不缺,多东西,多鸟屎。”小美脸上有隐隐的雀斑,她就烦别人说雀,恼别人说斑,现在这两个字更难听了,她要发作。小全拉晓宇走。
小秀说晓宇“啥也不是,狗屁不是。”“你是!”小芝说。小芝的鼻子囊呲囊呲,谁让她吃药她都不听
被人瞧不起,晓宇心里火火的,他心里说自己:别发火别发火。对自己看不惯的人反应过度,有时不是对那人,是对自己身处不顺的境地的发泄。小英在屋唠嗑,见晓宇啷当着脸进屋,开玩笑:“天怎么阴了?”接着说:“阴的忽喇的,怪吓人。”晓宇没说话,放书包,归拢里边东西。小壮过来,仰脸看,“哭了?”晓宇脸胀红起来:“远点扇着。”这一段时间他总爱发火。他也想压住火,但是压不住。要顺其自然,就是减少火,老单说,没有“适合”的回应,人会变得不正常的。
晓宇给鸡剁菜,梆梆梆地响。春花向小英卡巴眼,说:“随根儿。”
晓宇和了苞米面,用勺子刮盆平摊进鸡食槽子。他给狗另做,都想剁了手,出多点血,让人……老人说,反应方式也遗传。
晓宇转了一会,回屋一个人在炕上扇啪叽,有带帽子的人儿,专扇它。
小英领着小壮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