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后不亮,老霍又把屋里灯关了。
“那有一条沟,别掉沟里。”老霍接菜时,告诉小民,又说:“你怎么就抱两棵,看人家抱多少!完蛋。”“我上里边,你出来。”“我让人看见成什么了。”“我就不怕……”“快抱吧!”一趟,一趟,跑跑颠颠,小民还摔了一跤,“没出息的!再两趟,就拉倒。”老霍伸出两个手指,又关上窗。
小民又抱了两趟,回来。
他叽歪:“腿都磕坏了。”妈说:“我看看啥样了,妈呀这块都青了。”“这还有一块呢。妈你说我容易吗?”
老霍不高兴,站起来,说:“干啥容易?当官你当得了吗!”小民要了啪叽,多得了永和的“全部”,心里对老爹倒还感激。他要出去,老霍不让,“今天就别出去了。”他要吃“大油”,从坛子里,拌饭里吃,香,老霍说别啦。
小全来小宝家,告诉菜点来菜了。小宝在玩他的新琉琉,平时舍不得的,小珍都给拿出来。小全陪他玩了一会。炕东边的角落,冰棍筷子搭的架子在那,歪了点,小宝说有时叠被的风吹着了。小全趴炕上看,想怎么扶一扶,可衣服穿得多,活动不得劲儿。小宝说别别动了。
老司婆子来串门。
她先到老苏家,“你们没去菜点儿呀?”老苏婆子说:“没分呢,干啥去?”“分就晚了,人都去往家拿。老霍家开了后窗拿呢。”“他家方便呐,胆儿也大——老司大哥和他原来……”“我家那口子帮了他老多忙啦,白搭。”老苏说:“菜要少了算谁的?”“大家摊呗。”厂里派车拉菜本来不挣钱,给大家搞福利,但也不能赔钱。老苏说,都希望别人是共产主义,自己却是资产阶级。老司婆子去老严家。老严家又打仗了,严叔骂,因为严婶给她弟弟东西,给她妈寄钱。老司婆子在门外听了,没敢进屋,她被老严顶撞了一次,不敢再去“掺和”。喜欢凑热闹却不敢去看热闹,心里痒痒的,听里面吵:
“他缺什么!人家比咱们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