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林红和任健从前有没有好过,荣强都从心里更恨他了。
以前恨他经常冒冒失失做些胆大妄为的事,而自己恰恰跟他在一起,少不了牵连,因此跟着吃了不少苦头。
林红敢于胡作非为,一来天生的胆子大。他八九岁的时候就敢从2米多高的墙上和房顶上往地上跳。另外,他也仗着林家在亭村人多势众,父亲是个队长小有权势。
他父亲有五个兄弟二个姐妹,他又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光是在二队,姓林的家族就有一百多号人,占了全队人口的三分之一多。
他懂得又比荣强这帮人多,想做什么都敢去做。
几千人的亭村分为十几个小队,同年龄的小孩子们自然以每小队来成群结派,林红当仁不让是他们二队这个年龄段的娃娃头。
林红常扛着刀把上系着红绳的大砍刀带着荣强这伙人与其他队的同龄人干仗。临到打架,林红也不傻,当然不敢用刀,但他都是第一个吼叫着冲向对方的人窝里施展拳脚。后面的人看情形也张牙舞爪跟着上去打群架。
有时候打赢了对方,有时候输给了对方,但不管输赢每个人脸上都好不了,有的人脸上青了,有的人脸肿了,有的人脚崴了,然后各自鸣金收兵,回家后自然都少不了父母的打骂。
上小学一年级前的那年秋天的一个下午,林红和荣强去亭河边的无主地里割猪草,把猪草装满竹篓后,俩个人扯打嬉闹着背着竹篓回家。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块种向日葵的田地,向日葵金黄色的叶子已渐枯萎,向日葵里的瓜子即将成熟。
林红前后左右看看田里和路边没人,就拿镰刀割了几个饱满的向日葵头下来,他示意荣强也割几个下来,“这葵花子吃着可嫩呢,割几个带回家吃。”
“不敢。”荣强摇摇头。
“胆小鬼,像你爸,你不敢割,我给你弄。”
林红又去割的时候,从远处传来喊声“小兔崽子,偷我家的葵花籽,站住!”
听见喊声,林红扔下手里的向日葵就跑。
“快跑,快跑...”
荣强虽然没有割人家的向日葵,吓得也跟着跑。
俩人背上背着竹篓,根本跑不快。
喊叫的那个人骑着自行车,一边追一边喊“抓贼,抓贼”,眼看就要撵上他们了。
“别走大路了,往地里跑。”林红喘着粗气叫道。
俩人正想往一人多高的高粱地里跑,被旁边两个中年男子拦住,扭住他们俩人的胳膊。
林红嘴里骂着:“放开我,狗东西,多管闲事,把老子放开!”
荣强胀红了脸不敢说话。
大人那里会放他们,俩个人被抓捏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片刻,骑自行车追他们的人到了眼前。
“两个兔崽子,跑得还挺快,两位不拦着点的话跑到高粱地里可就抓不住了,劳驾了劳驾了。”追他们的人停好自行车对那俩个中年说。
回头,向日葵的田主详细打量着俩人,问:“割了几头?”
林红瞪着眼睛说;“没割!是我们在路边捡得,我们没有偷你的。”
“小子,嘴还挺硬。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大人没管教你们不能偷东西吗?”
田主边问边翻俩个的竹篓,从林红的竹篓里拿出两头向日葵,从荣强的竹篓里拿出一头向日葵。
“还不承认,这头下面的枝干还在流水,明明是你们刚割下来的。”
林红紫着脸咬着后牙,不说话。
“说话这孩子好像是林景成的小子,你是不是林景成家的?”
扭抓着林红的那男人问。
“是,怎么了?”林红怒目圆睁气呼呼地说。
田主说:“林景成我到是认识,咱们村二队的队长,打过几次交道,这孩子没见过。你叫什么名字,是景成家老几?”
“我是老六,林红!”听田主说认识自己父亲,林红绷着的脸松弛了下来,觉得这人不能把他俩怎么样,就仍坚持说“我们没偷,是捡的。”
那两个人对田主说算了,割了的向日葵就拿给俩孩子吃吧。
田主说那不行,要当面跟孩子父母说清楚,让他们父母以后多注意管教,不然以后越偷越大会坐牢房。
于是,田主押着林红荣强去找他们父母。
最终,俩人都挨了自己大人一顿打。
林红是被林景成吊在树上打,荣强则被凤英煽了几个耳光。
荣强一直辩解说自己没有割向日葵,是林红割了一头向日葵,不知什么时候放自己竹篓里了。
凤英那里听他的话,说:“就算你没有割没有偷,也得长个记性,以后想要小偷小摸的时候,别人怂恿你小偷小摸的时候,就会想起今天这几个耳光。”
荣强委屈地流着眼泪哭,他在想,如果父亲在的话肯定会护着他,不知道父亲出去贩药材什么时候才回来。父亲从来不打自己,也不打姐姐,父亲总是护着他们姐弟俩,而母亲在姐弟眼里有时候像个凶神恶煞。
其实,自记事起,父母对他对姐姐都很爱护,从父亲开始出去贩药材以后,母亲的性情就慢慢变了,变得不那么慈祥,变得动不动就对姐弟俩人打骂。
有一次,父亲与母亲不知因什么事吵了几句,父亲就出去了。然后吃饭的时候,荣强端着饭碗不小心被地上的扫把绊了下,一个趔趄就爬到地上,饭碗也摔碎了。
母亲厉声骂他:“你眼瞎了吗,不看地上?”
荣强战战兢兢起来,不敢说话。
“你过来!”
“怎么了,妈?”
“你过来,我不打你。”
荣强信了母亲的话,哆哆嗦嗦走到她身边,没想到母亲冷不丁就煽了他一个耳光。那一刻,他在心里有些诅咒母亲,为什么这么狠心打自己,只不过是摔了一个碗而已。
母亲的这些打骂他当时都忍了,后来又因为林红惹的祸自己跟着受了罚,荣强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跑到舅舅家去了,准确的说又不是舅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