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东方朔将茶杯放下。
“哎……!”口中轻叹一声。
“曼倩兄何故叹息?”
“没事!没事!
朔只是感叹过往,怀念辅佐武帝之时。
当真是岁月荏苒,白驹过隙!
可惜啊!”
“曼倩兄可是有所遗憾?”金鳞随意问道。
“金兄何故如此说?”东方朔怔道。
“小弟拜读先生大作,自然知晓。”
“说来听听。”东方朔颇感兴趣。
“先生“《七谏》谬谏中有云:
列子隐身而穷处兮,世莫可以寄讬。
众鸟皆有行列兮,凤独翔翔而无所薄。
大意是:列子隐居避世,身处困窘,皆因世道混浊无所托依。
众鸟群飞成列成行,凤凰独飞无凭无依。
凤凰独飞难道不是怀才不遇,未遇明主之意。”
金鳞反问道。
“一首《七谏》,不足以让金兄下此定论。”东方朔苦笑道。
“那是自然,先生在《答客难》中曾经说过:
身处尊位,珍宝充内,外有仓麋,泽及后世,子孙长享。
今则不然:圣帝德流,天下震慑,诸侯宾服,连四海之外以为带,安于覆盂;天下平均,合为一家,动发举事,犹运之掌,贤与不肖何以异哉?
大意是:他们身处尊位,内充珍宝,外有粮仓,泽及后世,子孙长享。
如今则不然:圣主德泽流布,天下震慑,诸侯宾服。
四海相连如同腰带,天下安稳得像倒扣的痰盂。
一举一动尽在掌握,贤与不贤如何区分呢?
难道不是抱怨怀才不遇,未遇伯乐之意。”金鳞言辞犀利,直指要害。
东方朔见他言之凿凿,顿时便有些挂不住了。
“先生如此大才,不被中用,暴殄天物,金某甚是义愤。
你有何故扭捏!”
“武帝待我向来不薄。”东方朔继续说。
世人都知道东方朔虽然诙谐幽默,巧言令色,但却并无政治建树,在武帝身旁扮演的是一个插科打诨的角色。
他曾经上陈“农战强国”之计。
汉武帝始终视为俳优(戏子)之言,不以采用。
金鳞见东方朔自欺欺人。
假装生气道:“武帝之时,先生官不过侍郎,位不过执戟。
难道这便是厚待?”
东方朔见金鳞欲要拂袖离去,慌忙站起,拉住了他的衣袖。
正所谓知音难觅,他从未有过如此知己,自然是要将金鳞挽留。
“金兄所言不差!
朔的确是有着鸿鹄之志。
怎奈没有伯乐,不被重用。”
说完,东方朔顿时释然。
“没想到,金兄竟能将我数百年的心结彻底解开。”
“先生所言差矣。
即未遇明主,何不继续努力,以期他日一飞冲天,一展鸿图!
何故要屈居方丈仙山,为东华帝君做一道童。”
“贤弟不知,我虽有此心,但却岁月不饶人。
朔的寿龄不过一万八千岁,看似长久,不过弹指之间。
如若不屈居帝君麾下。
又怎么偷的岁月,强化自身!”东方朔如实说道。
“先生所虑不过长生不老矣。
金某此行正是要为先生排忧解难。”
“奥!”东方朔一听,顿时精神大震。
“贤弟快快道来。”
“你可知西天取经?”
“自然知晓,而且我还听说吃了唐僧肉可以长生不老。
但是,贤弟若想打那唐僧的主意,劝你趁早死心。
先不说唐僧身边,有三位手段通天的徒弟。
就是四值功曹、六丁六甲暗中保护,
玉帝、如来极力支持之下。
谁还能够吃得唐僧肉。
只有那些天劫将至,大限已到的小妖怪,才会铤而走险。
此事,绝非我等度过三灾的神仙,能够做得来的。”
“金某所指并非唐僧肉。
况且,先生乃一介儒生,怎会干出茹毛饮血之事。”
“贤弟不要再卖关子了。快快说来。”
东方朔的兴致,彻底被金鳞撩起来了。
“你可知西牛贺洲五庄观?”
“贤弟是说镇元子?”
“正是!五庄观中,有一奇宝:草还丹。”
金鳞停顿下来,观察东方朔的表情。
只见东方朔再次摇头,道:“那宝贝万年结果一次,数量不过30枚,都是有数的,怎么也轮不到我等。”
“正常情况自然轮不到,不过我们可以用一些非常规的操作。”金鳞道。
“非常规操作?”东方朔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义正言词道:“不行,朔乃一介书生,怎可乱来!”
金鳞摇摇头,笑道:“先生为了长生,怕是没少做出越轨之事吧!
柳守元《摘樱桃赠元居士》中曾说:蓬莱羽客如相访,不是偷桃一小儿。
难道不是说的先生偷食王母蟠桃?
《列仙传》中也曾记载:先生偷食王母蟠桃三次之多。”
东方朔被金鳞说破,顿时面红耳赤,点头默认。
金鳞见他不再
反驳,话锋一转道:“况且,吃了人参果,不过能够延寿四万七千年。
我要说的并不是人参果,而是……”
金鳞俯下身,在东方朔耳边低语起来。
然后拿出一支白色的玉瓶,交给东方朔,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