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引着方昭穿过花廊和影壁,来到正院那座花楼门前。
推开花楼的朱漆大门,映入眼帘的是富丽堂皇的内堂,里面十分宽敞,挑高的横梁上雕梁画栋,挂着彩绸和花灯,将整座花楼照得通亮。
内堂正中央的位置架起了一座圆形的榭台,是供怡春楼的歌姬舞妓们献技表演用的。
榭台周围摆放了十几张酒桌,此时夜幕将至,酒桌上已经坐满了宾客,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品酒打茶围。二、三楼每个楼层都有数个独立的隔间,用红罗幔帐遮掩着,拉开幔帐可以清楚地看到堂内的情形。隔间的环境更雅致,更具隐蔽性,是专门为建安城中那些达官贵人们准备的。
透过红罗幔帐,可以看到隔间内晃动的人影,时不时传出一阵谈笑声、猜拳声以及杯盏碰撞的声音……
方昭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华丽奢靡的场景,不禁有些愕然。
紫鸢轻轻一笑,伸手指着大堂内的酒桌,道:“坐在这里点一桌酒菜,选一位弹曲儿的姑娘作陪,少说也要花上十几两银子,够得上建安城普通百姓一年的开销了。”
方昭虽然从未离开过方府,可她每个月的月钱只有一两银子,十两银子的确是一笔不小数目了。
“若是选二、三楼的隔间,花销会更大,有些贵客一晚上豪掷千金,只为了博红颜一笑。”
方昭惊讶地捂了捂嘴,“普通酒肆吃一顿饭只要十几文钱,那些人为什么要来这里消遣呢?”
紫鸢看着眼前繁华热闹的景象,眼神飘忽不定,“有些人是图一时新鲜,有些人是为失意买醉、借酒消愁。还有一些人的目的就没那么单纯了,他们想尽办法接近那些王侯权贵,想为自己谋一个青云直上、一步登天的机会。”
方昭敛眉沉思,在建安城中真正的权贵当属慕容皇族了吧?要是接近慕容皇族,说不定能打探到穆哥哥的消息。
“小昭,进了这怡春楼,有一件事情姐姐必须跟你说清楚,怡春楼的女妓也是分等级的,大多数人都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要想自己挑选侍奉的恩客,就要在每年一度的品芳会上一举夺魁才行。”紫鸢说完,煞有介事地看了方昭一眼,接着道:“今年的品芳会就在下月举行,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方昭微微点头,道:“多谢紫鸢姐姐告诉我这些。”
“不必谢我,你我皆是沦落风尘的可怜人罢了。”
“我孤身一人,家破人亡,是被花娘那伙人强掳回来的,姐姐气质高洁,像是名门之后,怎么也落得这般境地?”
紫鸢垂下头,幽幽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原本是定远侯府的小姐,名唤苏玉璎,与大夏国的皇子还有婚约在身,后来父亲劝谏皇帝勤政,皇帝一怒之下抄了定远侯府,男子砍头,女子充妓,怡春楼的妈妈见我能写诗作赋,颇有几分才情,就将我留下了,其他的姊妹们全都下落不明……”
紫鸢回想起过去的伤心往事,掏出绢帕试了试泪,“我见你年纪与我小妹玉珠相仿,一时起了怜惜之心,多说了几句话,你切莫怪我多嘴。”
方昭拉住紫鸢的手,满怀感激地道:“怎么会呢?我自幼没有亲人,只有一位哥哥相护,如今两人还失散了。能在这里遇到姐姐,我真的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