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川与周立波分开后,径直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回到办公室,纪小川把会议室的钥匙还给韩慧玲,道了声谢。正准备回自己的卡座,韩慧玲小声问道:
“哎,小川,周立波找你什么事?怎么鬼鬼祟祟的?”
纪小川轻描淡写地说:
“哦,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那家伙故意弄得神秘兮兮的。”
韩慧玲睁大眼睛,瞪着纪小川说:
“纪小川,你哄鬼呢!你们肯定是在说周立波和他女朋友的事。是不是?”
纪小川吃惊道:
“你怎么知道?”
韩慧玲撇了一下嘴,奚落道:
“切,他女朋友的那点破事谁不知道?我说你们男人真是贱骨头,放着好女人你们的看不上眼,偏偏把一只破鞋当宝贝一样舍不提甩。”说完,两眼溢出浓浓的幽怨。
纪小川顿时无语,愣愣地看着韩慧玲。
回到自己的卡座里,纪小川还在回味韩慧玲刚才的话。他当然明白,韩慧玲的话,是在借题发挥、指桑骂槐,怨恨自己对她的示爱装疯卖傻。
想想,几个月来,自己的确在刻意回避韩慧玲的追求,其中的主要原因,无非有两点:一是,依纪小川的判断,韩慧玲肯定不是处女身了;二是韩慧玲的年龄比自己大。
说起来,经过几十年的改革开放,国人的传统贞操观和道德观虽然淡薄了许多,但中国男人的处女情结,似乎并没有随着时代的发展而淡漠,他们对于女人的初夜,还是有一种追求“完美无瑕”的顽固心态。
事实上,纪小川对于未来的女友,在年龄和处女身方面,真还特别在意,特别是后者。在年龄问题上,纪小川希望女友比自己小一点。形成这一认识的原因,也许只有纪小川自己才能说得清楚。而在贞操问题上,纪小川并不封建,主要还是心理上的问题。
有过一次恋爱经历的他,至今还深深地眷恋着林晓珊,并对破了她的处女身深感愧疚和悔恨。由此及彼,他认识到,如果女孩与那个男人上过床,心里也会留下那个男人的影子。
纪小川当然明白无误地接收到了韩慧玲传递的爱意,他也并非如韩慧玲猜想的那样没心没肺,反应迟钝。之所以装哈,只是不愿伤害韩慧玲的自尊心。不装傻,还能怎么样?然而,想起韩慧玲给予自己的关爱和帮助,纪小川又感到有些愧疚和不安。
纠结了好一会,纪小川终于把自己的思绪从情感纠葛中摆脱出来,一时便想起周立波,不知周立波与李德民谈得怎么样了?纪小川掏出手机,给周立波发了一条短信……
周立波见李德民久久地站在窗前,眼睛望着窗外,一声不吭,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心里便有点忐忑不安。正不知所措时,兜里的手机响了两下,有信息进来了。
掏出手机一看,是纪小川的短信:立波,谈得怎么样了?
周立波不假思索地回了一条短信:不着边际。
短信的提示音惊动了李德民,把李德民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了。李德民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离开窗前,重新走到了沙发边。坐下后,李德民问道:
“小周,除了房子,你就没想过别的什么?比如事业、理想、前程什么的。我认为,人生一世,总得有一些超出物质之外的追求。”
周立波的嘴唇嚅动了一下,双手抱着头,闷声说:
“不是不想,是不敢想,也顾不上!”听得出,他的语气很是无奈。停顿了一下,周立波突然抬起头,问道,“李总,你认为,如今的时代,除了钱,还有崇高的信念吗?”周立波的语气中透着强烈的嘲讽。
李德民一怔,反问道:
“怎么没有?”
周立波直视着李德民的眼睛,挑衅地说:
“你能说得具体点吗?”
李德民的脑子里迅速闪过了“国家富强”、“民族兴旺”、“匹夫有责”这些字眼,可他张了张口,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想想,在年轻人的心目中,中华民族早已获得了解放,中国也不再贫穷,民族和国家这些概念,离个人的生活似乎越来越遥远,越来越虚无缥缈。再拿“国家”、“民族”来说事,的确让人感觉有点空虚。可除了国家富强、民族尊严,这个时代还有什么崇高的信念呢?世人整日忙碌不停,真正追求的又是什么呢?
在李德民的认识里,市场经济的快速发展,已经使人生的价值越来越体现在个人拥有财富的多寡上,整个社会被深深地打上了金钱的烙印,思想、文化、意识形态,在朝着自由、开放、多元化的方向快速迈进。但同时,整个社会,又仍然受到传统文化、传统观念、传统价值理念的有力束缚。这种状况,致使现实利益和传统道德、崇高与世俗之间的摩擦碰撞越来越尖锐,也越来越激烈。
在这样的时代环境下,不要说年轻一代对人生的价值和意义会产生迷惑,就是像李德民这样有着丰富人生阅历的人,也时常感到困惑。
李德民不愿再沿着这一沉重的话题往下说,于是问道说:
“小周,你想过没有?你们这样走了,不觉得可惜吗?在我看来,一个人的成长需要积累,无论是知识、经验,还是环境和人事的认同。一次次频繁的跳槽,一切就得从头开始,许多成长机会,也许就在一念之间失去了。小周,你们就不能再坚持一会吗?”
周立波显然被李德民的话感动了,动容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