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铭迪很烦恼。一夜之前,柯崇城被四面八方涌来的难民塞得满满当当的。
如果是荒年,来些没钱没田没功名的贱民倒也好办。先关上城门,再派上一营兵马将难民赶进难民营,顺便将难民携带的少许钱财搜刮一遍,这是第一轮清洗。
顺便再挑几个模样身段不错、水灵灵像萝卜一样的妇人,用萝卜一样的价格买下来,再卖到烟柳巷,或者转手倒卖给其他贵族充作奴婢,这是第二轮清洗。
然后从难民中挑选老实本分、身强力健,有些武艺还马马虎虎的壮劳力,弄去开矿,或者充进敢死营,以替换需要应征的贵族子弟。这是第三轮清洗。
剩下些歪瓜裂枣、老弱病残也有利用价值,每天散点清粥养着,只要不立即死掉就行。然后上报朝廷,申请大批的救济金。
至于救济金的去处,诸位贵族长官们会心一笑:“救济金它也是金,如此高贵的事物,怎么可能投进难民营这种卑贱的地方。”
“高贵的东西,还是进入我们尊贵的贵族家高贵的藏宝库更合适。”
最终难民营能活过荒年的人十不足一。但是楚铭迪并不担心。贱民就像荒野里的杂草,死一茬,很快又会长出一茬。
但是这次的难民,尽管钱财带了一些,水灵灵的妇人也不少,武功不错的青年也挺多。楚铭迪还没法照常例办理。
因为这群哭哭啼啼、邋里邋遢的难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贵族,至少是贵族的家眷。
这下就尴尬了。
因为门第限制,贵族子女只能在地位接近的贵族当中寻找自己的伴侣。数千年下来,每个贵族都跟无数贵族家族沾亲带故。
比如楚铭迪眼前这几位,虽然只是边远的织别镇上的男爵夫人和几个公子。他们却跟楚铭迪得宠的第十一房小妾,同样都姓杜,有着密切的血缘关系。
因此楚铭迪还不得不给几位亲戚安排住宿,还义薄云天地拍着胸脯,宣称必定为为国捐躯的杜淮山报仇雪恨。
好容易从那个原本有点姿色,体积却膨胀了两倍的杜夫人的哭号拉扯下脱身。楚城主惋惜地拍了拍印着一摊黑泥爪印的锦丝长袍的袖口,吩咐大将娄开道:
“赶紧整顿军备,城门紧闭,吊桥拉起。要小心提防楚军偷袭。”
“如果后面还有落难贵族过来,就说柯崇城要开仗了,让他们去南边沃顿城避难。”
娄开紧张道:“城主,真的要打仗了?”
“屁!”楚铭迪不屑道:“楚军虽然来势汹汹,几天就夺下南绣城以北的蛮荒边地,但是毕竟军力有限。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
“不然柯崇城军力不到南绣城的四分之一,楚军为什么不取大小城池,反而跑去偷袭乡下村镇?”
“要知道楚军可是有什么‘无影桥’‘毒龙刺’,如果真的大军杀到,我们除了快跑,别无选择。可见进入边荒地,必然是一只偏师。”
“城主高见!末将敬仰之至。”娄开恍然大悟,本来苍白的脸上居然恢复了两分血色。
“不过…”楚铭迪语气一转:“也需要防范楚军施展调虎离山之计。如果我军四面出动,难免城中空虚,说不定会被偷袭。”
“为今之计,只有严防死守。同时上报朝廷,申请大批军备军械。等兵精粮足,我们再挥师北上,驱除楚虏,成就不世之功,”
楚铭迪负手而立,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又惹来娄开及旁边几员将领马屁如黎瀚江水涛涛不绝。
楚铭迪的智者形象只保持了三天。这天一大早,楚铭迪就急匆匆地招来娄开,吩咐他率领二十万精兵,前出进击,收复陷落的村庄。
娄开摸了摸光头,奇怪道:“城主,不是说要严防死守吗?怎么突然又要主动进击了?”
楚铭迪干咳两声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为将者必须与时俱进。我柯崇城已经守备三日,不见楚军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