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皇帝令,制曰:朕皇曾祖成立司隶校尉,监察百官,督有成效,今朕承祖制,重启司隶校尉,以监察百官,着丞相程墨兼任司隶校尉,监百官有不法事,向朕奏报。”
诏书一下,朝野哗然。二十年前,武帝设司隶校尉查木偶事件,巫盅之祸一杀几万人,百官为之色变,人人自危,幸好之后再没有发生这种血腥事件,司隶校尉也渐渐淡出百官的记忆。现在皇帝重新成立司隶校尉,他们已大吃一惊,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手握这柄利刃的,居然是程墨,位极人臣者到这地步,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臣反对,丞相已是百官之首,何能一兼再兼?武帝时期,司隶校尉江充并没有兼丞相官职,还请陛下收回诏书。”
乐圆忠君之心大爆发,宣诏的小陆子话音刚落,殿中就炸了锅,大家还在交头接耳,乐圆已先人一步,出班反对了。你不是以祖宗成法为依据重启司隶校尉吗?那行,我就拿祖宗成法反驳你。
程墨的人陡然听到诏书,还没消化完,没有出声赞成。
刘询看了一眼如菜市场般闹哄哄的大殿,道:“乐卿拿丞相与江充小人相提并论,岂不荒谬?”
乐圆见刘询脸色不愉,不禁心中一沉。
江充和大侠朱安世勾结,诬陷太子刘据,才致巫盅之祸。当时武帝相信江充呈上来的密报,以为太子刘据诅咒君父,刘据和母亲卫子夫辩白无门,最后一个起兵,兵败自刎,一个在建章宫自缢。刘据的妻妾子孙尽皆入狱。这桩人伦惨剧,受害当事人便是此刻高坐在御案后的皇帝刘询了。刘询的父亲刘进也死于狱中。
乐圆有些后悔提及旧事,可皇帝受程墨盅惑,若放任自流,只怕会不可收拾。一念及此,乐圆硬着头皮道:“陛下,重启司隶校尉并无不可,只是这人选,不该由丞相兼任。朝中对陛下忠心耿耿者甚多,并非只有丞相一人,还请陛下三思。”
“臣附议。”
“臣反对,陛下,丞相有管辖百官之权,由丞相监察百官,有何不可?”
消化完了诏书内容的朝臣们纷纷叫嚷起来,耳中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哪听得清别人说什么?刘询更是只听到一片嗡嗡声。
乐圆这边退了一步,同意重启司隶校尉,但不同意由程墨挂印,而是应该另选对皇帝忠心的大臣担任。所谓对皇帝忠心的大臣,自然是乐圆一派了。乐圆为官日久,有不少人脉,接任光勋卿后,又迅速在自家衙门里拉了一拨亲信。只要皇帝开口,大把的人才愿意当特务头子。
争论的焦点人物程墨程丞相稳坐钓鱼台,任凭身边风起云涌,他只管眼观鼻,鼻观心,全当看戏。
“好了,无须再议,此事就这么定了。众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刘询决定不再给朝臣们打口水仗的机会,曾祖在位时,哪个臣子敢如此放肆?自己威仪还不够啊。
“陛下……”
乐圆急了,还想再说,小陆子已拖长音调道:“退朝――”
正捉对儿争论的朝臣们傻了眼,齐唰唰转头望过去时,皇帝已起身走向殿门,小陆子佝偻着腰跟在后面,满朝文武,只有自始至终没有发一言的程墨起身行礼道:“恭送陛下。”
闹吵吵的殿中突然一静,只有他的声音在殿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