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天犹如菜市场的宣室殿终于改观了,殿中难得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程墨身上。
程墨道:“自高祖至今,我朝备受匈奴骚扰。每年冬天,他们的牛羊多有冻死,他们便以打草谷为名,抢掠我百姓财物,侵犯我边疆。我朝多位次公主下嫁匈奴单于,美其名曰和亲,可是大家都清楚,匈奴侵边的次数并没有因为和亲而减少,反而因为我朝的退让,有越来越嚣张之势。
武帝以举国之力重挫匈奴锐气,使匈奴不敢再轻视我朝。此次,匈奴要求乌孙交出解忧公主,岂不同样无视我天朝的存在?”
皇帝以公主下嫁,希望能缓解吴匈关系。其实和亲起到的作用极少,试想,后妃能干预朝廷什么?可就算这样,自高祖至今,历代皇帝还是前仆后继,或把正牌公主送去和亲,或用宗室女和亲,最不济的,也给宫女一个公主的封号,送去和亲,代表的同样是朝廷的脸面。
在天灾面前,在牧民快要饿死,部族即将灭亡的当口,一个女人实在不够看,该抢的还是会抢,哪会跟老丈人客气?
程墨说到这里顿了顿,乐圆见缝插针赶紧道:“和亲是高祖定下的国策,历代多少位公主为国牺牲,为维持两国家和睦做出贡献。”
他熟知本朝历史,正待举例,程墨微微一笑,道:“要照乐大人这么说,是要再和匈奴和亲,再送一位公主过去?听说乐大人的嫡长孙女今年十三岁,还未许人,不如请陛下封为公主,和亲匈奴,如何?”
他这戏谑的话一出口,群臣面面相觑,不是说要出兵攻打匈奴吗?怎么又要和亲?匈奴单于壶衍v摆明垂涎解忧公主的美色,如果吴朝低头,巴巴送上一位美人儿……不少人想到这儿,胸中怒气顿生,欺人太甚莫过于此。
乐圆还没说话,武将队列中已有一人声如洪钟地道:“臣愿领一军,与匈奴决一死战。”
娘的,送美人儿给匈奴,脸都丢到姥姥家了,要真是这样,还要他们这些武将干什么?
说话的是晋安侯。他因为祖上以军功得封列侯,因而是个武将,虽然这些年从没上过战场,但自小熟读兵书,勤练武艺骑射,身手还是很不错的。这些年朝廷没有战事,他只好在京城混日子,这几天朝议,他是叫得最凶,要战的武将之一。
他是最早表态跟随程墨的列侯之一,程墨主张出兵,正合他心意。何况,自古文臣畏死,武将喜战,有战事,那是机会啊,说不定能弄个国公当当。
乐圆见有人为他解围,感激涕零,刚向声音来处投去感激的一瞥,看清请将之人,脸色一黯,晋安侯可以说是程墨的死忠之一了,他如何不认识?
程墨笑道:“陛下,臣话还没有说完,晋安侯便请战,看来接下来的话,臣不用说了。”
刘询不是不想战,而是担心无法承担战败的后果。他看了程墨一眼,道:“众卿可赞同丞相所言?”
还是有些人反对的,腹稿早就打好了,所谓劳民伤财啊,所谓连武帝那么伟大的君主,都耗尽国力啊,所谓现在国力不及文景之治,还须再攒几年家底,才好开战啊,等等。可是程墨开口便让乐圆送孙女和亲,把这些人的话全堵死了。
你说不战,那行,把你的女儿孙女儿送去和亲吧。什么,没有女儿孙女儿?送老婆去啊,反正匈奴没有处子情结,他们不在乎女子一嫁再嫁。以程墨的无耻,还有什么说不出来的?
为自己妻女考虑,那些反对的朝臣都识相地闭嘴了,刘询一问,群臣齐唰唰道:“臣等赞同丞相所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