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吃的肉,程墨吃几口也就够了,现在的他,哪会馋肉,倒是少女眼巴巴地看着,待程墨吃完,把肉端下去,在厨房大口地吃。
程墨和老人闲谈几句,准备告辞,老人道:“听小郎君口音,不似本地人,不知小郎君何方人氏?”
“来自京城。”
“听说京城来了一位北安王,小郎君是跟随北安王一起来的么?”老人似乎能洞悉人心的眼睛直勾勾看着程墨,不放过他一个细微的表情。
程墨笑道:“也可以这么说。”
他身上的左襟锦衣前襟、袖口、下摆都绣着精致的刺绣,走动间隐约露出雪白的绸裤,更让他鹤立鸡群的是,他身上的气质,上位者的气质,有别于一般的纨绔子弟。
就在程墨起身时,老人行大礼:“草民见过北安王。”
初见程墨,他以为是一个官家子弟,可当他看到依儿撤下的茶杯里几片舒展开的茶叶时,顿时明白程墨的身份。扬州没人习惯喝茶,只有来自京城的贵人,才有喝茶的习惯。喝茶,是贵族的特权,扬州的官吏还不够格。
程墨虚扶:“老人家起来吧。”
被认出来了,他也没有否认。
“王爷,草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求王爷应允。”老人不肯起身,反而抓住程墨的袖子,急切道。
黑子真心看不过眼,谁没点难处,要是谁都像你,逮着我家阿郎就提要求,我家阿郎别的都不用做了,成天给你们伸张正义就好啦。
程墨见黑子一只腿迈进来,轻轻摇了摇头,对老人道:“老人家起来说话,能帮的,我一定帮。”
能不能帮,就看是不是原则问题了。
老人起身,请程墨坐下,道:“小女依儿今年十六岁了,前年许配给富商赵四的儿子为妾,说好今年秋天过门。没想到上个月赵小郎君病了,病情来势汹汹,眼看不活。赵家要小女过门冲喜,草民心疼女儿,不肯送女过去。赵家依仗家里豪富,送来聘礼,说后天接小女过门。”
普通百姓嫁女与官吏士绅为妾并不是十分丢人的事,反而能得一笔丰厚的聘礼,想必老人也做如此想,才会把女儿许配赵家。赵四原为盐商,周征到扬州后,没拿到盐引,不能染指盐场,只好做回老本行。
程墨道:“老人家要我如何帮你?”
老人道:“草民只有一儿一女,儿子在翡翠居为伙计,勉强能糊口,女儿的亲事让草民担心得紧,还请王爷把小女收为婢女,求小女出火海。”
难怪要把女儿交给阿郎,敢情早有预谋啊。黑子觉得程墨被利用了,老大不高兴。
程墨把依儿叫过来,道:“你愿意嫁到赵家吗?”
既是冲喜,自然不用同房,若赵家儿子死了,她还可以再嫁,并不吃亏。
依然摇头道:“赵小郎得的是唠病。”
唠病会传染,嫁给唠病鬼,那跟死有什么差别?
程墨道:“这件事,我来处理吧。”叫过一个侍卫,吩咐道:“你去跟陈别驾说一声。”
待程墨告辞要离开时,依儿手挎小包袱,跟在后面。
程墨道:“回去吧。”
“不行,我不欠你人情,在你府上为婢三年,再回家嫁人好了。”依儿固执得很。
黑子被扬州官吏豪富的“热情”弄得火大,没好气道:“要不,干脆嫁给我家阿郎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