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珂微蹙眉心,张开双眼,怀里温软的女人不知所踪,苍凉的山峰上,他微微怔着,笑着喊道:“九令?”
“九令,你在哪?”
“九令?”这一声喊出来,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一股不好的预感冲上心头。垂头看时,才现手中的帕子。
慌乱中展开帕子,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安得世间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九令,九令,九令!”衡珂疯狂的呼喊着,连滚带爬的趴在山崖边,血,是血迹,是血迹!
攸宁这时才从入定中脱出,睁眼看着如疯似魔的衡珂心道不好,一跃从树上来到他身边:“怎么了?”她四处看了看,却见眼前的几滴鲜血。
衡珂一纵身从山崖上跳了下去,攸宁紧随其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腰带,二人急的下落着,攸宁这边手掐诀唤来云朵,大喊着问道:“你在做什么!”
二人稳稳的降了下去,衡珂已经失魂一般一句话也不回答,不远处,聚集了一大堆的凡人。
异族大汉口中哇哇大叫,面红耳赤的不知在争论着什么,一旁的汉国宫娥内监哭哭啼啼的没个主意。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公主!”
衡珂心脏突然抽搐,腿软着强行走路,便是一拐一拐的走了过去。
攸宁一见不好,赶紧使了个定身咒,将凡人定住。衡珂扒开人群,地面上一大滩的鲜血正在地上缓缓蔓延。
那刺眼的红嫁衣,正属于九令。
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来,请相信这一幕绝对不美。脑浆和鲜血或白或红根本看不出人形来。
衡珂双手抱着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撕心裂肺的大喊一声:“啊!!!”
她的每一寸骨骼都摔得粉碎,就像一滩死肉一般。他颤抖着手将她抱起来,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为什么!”
“为什么!”
“我都已经来了!我都已经来了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传说。
极乐鸟是生在天国中的神鸟,它生性孤独,不与其他鸟儿一起栖息。它对爱情忠贞不渝,一旦失去伴侣就会绝食而死。
攸宁心想,九令那么热爱汉国,如果就这样和衡珂离开,匈奴人也许会借此机会向汉国开战,受苦的还是汉国的百姓。
但是,她是那么全心全意的爱着衡珂,她怎么能接受与另一个男人生肌肤之亲呢?
她在自己身体上插入了匈奴人的刀,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去,让匈奴百口莫辩不敢借此托词攻打汉国,也用自己的死让汉国警醒,和亲,永远都不是解决动乱的方式。
她用最激烈,最惨痛的方式,保护了她的国家,保护了她的爱情。
衡珂将她的身体揉进自己的胸前,像是如此就能将她留下一般。他大哭着,悔恨着,是不是他的出现,他的爱,才最终逼死了她?
若是如此,他情愿,从没来过。
他的哭声渐渐休止,表情木然的看着那一堆血肉模糊,就像面对面的说话聊天似的口气,徐徐的道:“九令。你怎么忍心,如此占有我的心,又如此离开!你怎么敢,这么潇洒?”
他微微展开笑容,缓缓的,得意的道:“傻孩子,你忘了么,我可是神仙呢。”
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滴在她的骨血里,他笑着道:“你逃不掉的,你去哪,我就追去哪儿,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攸宁一句话也没有说,她直到说什么都是徒然的,说什么都是错的。这时候,耳边听得熟悉的铁链拖行声音,牛头与马面缓缓走来。
那铁链中拷着的,赫然正是一身红色嫁衣的九令。
九令看着衡珂疯魔的样子,眼泪潺潺而流。
衡珂放下她的肉身,擦擦脸上的眼泪,几步跑到了九令身边,握住她的手:“走,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