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天远回头看了看他,有心想要劝说他,但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只能道:“修炼一途讲究的是循序渐进,切忌贪功冒进,何兄弟不妨先好好磨砺一番根基再明悟心之极境”,
修行从来都不是拼上性命就能成的,古往今来那么多天资绝艳的人在修炼的时候出了岔子而身死道消,眼下何不思刚身受重创,道心受损,很难在剑道的修行上更进一步;而论天资,天根骨他更是难以明悟心之极境,一旦进入冰河石室十有八九也只是平添一具枯骨而已。
心中这么想,嘴上却说得十分委婉。
洛绮月亦轻声道:“是啊,修行一途其路漫漫,哪里是能急于一时的?你好好休养几日,等养好了伤我先陪你去关中散散心,你想继续修剑,我便给写信给杜先生,请他为你挑一些适合你的秘笈,等再过几十年,时机差不多了,你若想进入冰河石室我也由得你去”,
这一番话可谓是用心良苦,深情款款了,然而何不思却听不进去,只摇了摇头便岔开话题。
晚上,洛绮月照例在他房里照顾他,何不思早早的就睡了,洛绮月稍陪了他一会儿,见他睡得安稳便替他掖好被角,怕他受凉,又多添了一床棉被,这才安心回房。
是夜风雪交加,第二日早上起来时积雪足足厚了一层,门上,床上,房顶上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洛绮月穿好衣服打开门,还没走到何不思的房间便看见院落中一排脚印,她心中一动,忙小跑去何不思房里。
果然,房间里空无一人,桌上只留书信一封,信纸上只写了一行小字。
“何不思此去九死一生,请姑娘珍重,过往种种,不值挂念,冷落无情之处,不及愧疚,不及弥补,唯愿姑娘淡扫蛾眉,重梳旧妆,从今往后只生欢喜,再无挂碍”,
纸上笔迹已干,细毫小笔就压在纸上,笔上墨汁干涸,他显是离开已久。
她手指忽然颤抖起来,站起身踉踉跄跄踏入深及脚踝的积雪之中,失魂落魄地跑到门口,却只看到一行杂乱的脚印一直蔓延到前方的山脚之下,哪还能再看到他的身影?却不知昨晚那风雪交加的夜中,他是怎么拖着病躯一个人上路的。
她唇角动了动,忽然觉得冷风刺骨,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很冷,一颗心更是冷的像冰块一般,她无力地抱着膝盖坐在雪地里,头埋进臂弯里,闭上眼,两行晶莹忍不住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