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见祖父秦柏只是微笑着听祖母牛氏说话,很少插嘴,就算开口,也只是简单的一两个字,结合方才祖母的话,就猜测他大约也是陪着客人聊了大半日,嗓子累了,有些心疼,忙替他倒茶,又问:“咱们家有没有润喉的药丸子?甘草丸什么的,或是拿冰糖炖个梨?”
秦柏笑笑,牛氏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哟,老爷也陪了客人大半日,你们那边只有一个秦伯复帮忙,你想必更累了,嗓子也难受了吧?我记得家里有配好的丸药,你等着,我去寻一丸来给你吃。』”说罢就要起身。
秦柏拉住了妻子,稍稍沙哑着声音道:“别忙了。方才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吃过一丸了,如今不过是少说几句话,养养嗓子罢了。晚上我睡下前再吃一丸药,包管明儿就好了。”
牛氏这才放下心来,抱怨说:“这蜀王妃没眼色,她男人和儿子也一样可恶!咱们家跟他们又不熟,巴巴儿地跑来烦人做什么?!”
秦柏微笑道:“大家都算是亲戚,既然是客人,我们好生招待着就是了。”
秦含真插嘴说:“大堂哥中午来陪我和二姐姐吃饭,说起祖父没叫他出去见蜀王父子,猜想蜀王父子是想拉拢咱们家,叫咱们家在皇上面前为他们说好话呢。”
秦柏笑了:“你们小孩子家,竟也谈起这些事来。”
秦含真抿嘴一笑:“就是家常聊天,随口说一句罢了。”
牛氏问秦柏:“这么说,桑姐儿的话是真的?蜀王一家子真是打算谋东宫那个位子了?”她啧啧两声,“你说这些皇家人心里都在想什么呀?太子殿下还活着呢,他们就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跑出来讨论他死了以后的事了,活象盼着他死似的。皇上知道他们的打算,心里能好受?换了是我,有人天天盼着我儿子死了,好继承我家的家产,我能直接把人活剐了!”
秦柏淡淡地道:“这些都是皇上考虑的事,我们虽有些圣眷,但也不过是富贵闲人罢了。储位上坐的是谁,与我们并不相干。我们只需要知道,天下只有一个储君,就是太子殿下,那就够了。”
牛氏点头:“没错,太子还活得好好的,旁人想要图谋他的位子,也太早了些。咱们是太子的母家人,遇到有那种人,不直接把人剐了,就已经很给面子了,怎么可能还帮着别人算计太子?找上我们的都是蠢蛋!”
不过,蜀王一家显然并不觉得自己是蠢蛋。他们深觉这一趟承恩侯府之行大获圆满,过得几日,又再次上门来了。这一回是蜀王妃自个儿来的,声称只是一次不大正式的拜会,因为上次做客时,她与承恩侯府长房的几位女眷相谈甚欢,还得知了不少旧日闺中密友的消息,只是时间有限,没能问得太过清楚,所以今日又来了。
牛氏得到消息,换了衣裳往松风堂去的时候,二房的薛氏抢先一步带着儿媳与孙女到了。长房其实并没有派人去二房请人,薛氏完全是因为消息灵通,才特地带着儿媳孙女过来的。当着蜀王妃这个外人的面,许氏婆媳又没法把二房的人给赶走,只能无奈地任由她们留了下来。
牛氏又陪着听了半日八卦,竟渐渐地听出了趣味来。唯一不足的是,这些八卦里头有不少不大适合未出阁小姑娘听的部分,因着秦锦仪在场,众人也不好提起,只能含糊带过,倒累得几位有兴趣听下去的太太奶奶们暗暗扼腕。
牛氏晚饭后闲聊时,又一次抱怨起了二房:“二侄媳好几次都把眼睛往锦仪丫头那儿看,连蜀王妃都瞧了她一眼,她竟然还坐在那里动都不动,脸皮真是厚得要死。她就没觉得那些话题不是她这种小丫头该听的么?就因为她没眼色,蜀王妃想听的没听见,便约好了过几日再来。若是锦仪丫头老老实实地走了,二侄媳妇把该说的话都说完,蜀王妃也就没有借口再来了!”
秦柏漫不经心地说:“她想来还是会来的。”
赵陌对这种内宅妇人之间的话题不便插嘴,秦含真则是听得好奇:“大姐姐这是要干什么?她平时常把规矩礼数挂在嘴边上,结果今儿却厚着脸皮留下来,听旁人说起不适合她听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