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谦确实是名义上的徐州牧不错,可如今的徐州,大半都已经被曹操所攻破了,就算是州治的彭城,也是苟延残喘,卫宁不知道陈登用了什么方法让整个徐州大半的世家群起响应,也不知道陶谦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但,以曹操的狠辣果决,彭城要被攻破,应该也不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事实上,卫宁更加感兴趣的是,在如今彭城已经日暮西山的窘迫局面,如此这般的孤注一掷,陈登到底是有什么自信,能够让他卫宁相助?
陈登的以退为进,在赴宴众人眼中,无疑是异常可笑的。一个名义上的州牧,和一个已经取得了大部分既得利益的强大诸侯,这之间,似乎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性。
河东虽强,但也不至于一直盛气凌人,咄咄逼人之下,因为这样一个苟延残喘的势力而反而让曹操嫉恨心中,无疑是异常不智的。
而众人,也实在想不到,一个跨越了两个诸侯的土地,一个已经随时都有可能覆灭的诸侯,又有什么资格,能够得到河东的青睐?
或者,这只是上首位子上面那个年纪轻轻的士子,盲目到狂妄的自信?
几乎在陈登话音刚落的同时,宴会堂中,几乎霎时间便同时响起了几声嗤笑。连带着卫宁,都被陈登这一席冠冕堂皇的话说得有些目瞪口呆。
甚至谈及徐州。不外乎都是世家大族横行,将州牧地权柄架空的笑话,就算不知道陶谦出了什么代价带动满城世家同心协力,可就算用脚趾头来想,陶谦的牺牲一定庞大。
而,就是这样一个已然既无名,无力又无实的诸侯,还有妄图来打动河东?笑话而已。不过。除了这些大多数人的第一直觉外,赴宴中,却还是有一人微微皱起了眉头。
郭嘉微微看了卫宁一眼,双眼炯炯有神的又看了陈登一下,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比起大多数人看到的是触手可及地利害,郭嘉的心思却已经浮想联翩了起来。
是的,如今的陶谦已经是日暮西山,便在曹操这样一股滔天大浪下,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不过。就算一无所有,甚至明面上能拿出来的东西并不够打动河东的心,郭嘉却从陈登的话中。听出了别样的味道。一处很关键地东西。
臣服!以及大义!
就算陶谦已经潦倒至此,就算陶谦已经一无所有,不过,他却也是曾经一同讨伐董卓的其中一路诸侯,更是名义上的一州州牧!
河东草定三州,挟天子以令诸侯,建新都于安邑,设百官成新朝,天下人人奔走相告。但多数人,只是冷眼旁观。卫宁在政治上取得地优势,事实上,只局限于河东一地而已,在外交上,几乎没有得到多少人的认可。
而现如今,陈登所代表的徐州牧陶谦,前来觐见皇帝,臣服新朝。这便是正名!
可以说,在天下诸侯还在观望,甚至是心照不宣的抵触刘协这个新朝廷下,陶谦,才是第一个,真正拿得出分量的角色,第一个宣布河东新汉的正统性的藩阵大员。
想通了其中的要害关系,郭嘉的眼神便在陈登地脸上停留了更长的时间,让他颇为觉得有趣的。能有这样的敏锐局势把握能力的年轻人。在看卫宁不置可否模样的同时,似乎眼中还流露出了些微的失望?
为什么会失望?这似乎也是一个值得耐人寻味的问题。
郭嘉似乎能从陈登的身上。找到许多和自己相似地影子,桀骜不顺,自信才华,波澜不惊,不卑不亢。一如同卫宁对陈登的亲切感觉,似乎郭嘉对这样一个年纪相仿的人物,同样也有了不少的兴趣。
事实上,在陈登一派看上去的胡言乱语,或者说是异想天开之后,同样,他的眼睛却也注视着卫宁而去,很想知道,卫宁这样一个传奇人物,会在什么时候听出其中的暗藏玄机。
可正如同郭嘉所看到的一样,他的眼里渐渐浮起了一丝淡淡地失望,在他看到,卫宁除了醉眼迷蒙,似乎并没有对他地话有多少深思。=
再英雄了得,再才华横溢的人,是否都会在巨大地胜利之后而不知不觉有所变化呢?
事实上,在来河东之前,陈登也对卫宁抱有了一个很大的念想,如同他这样一个当时才俊,自然能够看出如今天下大势所趋。士族门第掌握朝廷权柄的时代,已经开始渐渐事微,军阀当政,便是乱世结束之前的主题曲。
而他北上之时,虽然是背着家族为了陶谦一番出谋划策,不过最终也没能瞒下自己的父亲。对于陈登北上,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陈却是没有任何阻挠,反而对陈登的做法颇为赞赏,当然,除了对陶谦献策有所怨言外,陈并没有多说太多。甚至还依靠家族的隐秘力量,而将他送出了战火烽烟盛行的地方,否则,陈登却也没那么容易脱身出彭城,更别提跨越兖州和豫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