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鸿民尴尬的挤出一抹笑。
如果说出这话的人,不是自己心仪的女神,他肯定会冷冷的甩出一句: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
并严重怀疑,这人是故意找茬。
偏偏是顾晚晴说出了这句话,曾鸿民根本不会有任何抱怨。
“她、她……”
曾鸿民颇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自己在妻子这件事上,做得着实不够厚道。
不过,曾鸿民到底聪明,忽的想到了什么,含糊的说:“她的哥哥来了,接她去住些日子。”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正好写了一首诗,先生、晚晴,你们帮我品鉴一二?”
曾鸿民最得意的就是自己的文采。
此刻自己尴尬了,不知所措了,便赶忙拿出新作品,试图转移话题。
顾父看了眼如同一只斗鸡的女儿,眼底闪过一抹疑惑。
当着外人,顾父不会训斥顾晚晴。
他便顺着曾鸿民的话,点头道:“哦?又有新作了?好,拿来我看看!”
顾倾城却不买账,她直接站起身,说道,“爸爸,我和景西约好了,要去图书馆!”
跟父亲说话的时候,还能带着一丝笑意。
但,当她转过头,面向曾鸿民的时候,小脸彻底冷了下来,“曾同学,失陪!您随意!”
措辞客气,但每个字都透着拒人以千里之外。
顾父微微蹙了蹙眉头:女儿这是怎么了?曾鸿民得罪她了?
这也不对啊。
女儿极有涵养的,就算来访的是自己非常厌恶的人,也会客客气气的招待。
来者是客,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都是规矩。
女儿从小就知道。
现在却——
顾父还是没有当场发作,只默默将这件事记在心上。
曾鸿民此刻已经不是尴尬了,而是有些慌乱。
再傻的人也知道,顾倾城对他的态度不对。
难道晚晴真的信了那个女人的话?
认为他是个始乱终弃、自私凉薄的混蛋?
他、冤枉啊。
他和林氏根本就没有感情,而没有感情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他现在只是想纠正错误,勇敢的去追求真正的爱情,何错之有?
可为什么每个人都用看人渣的眼神看自己?
三天前杀到学校,迎头给了自己一拳的林兄是这样;
善良美好、美丽智慧的小师妹也是这样!
他们,原本都是自己的挚友啊,却因为一段错误的婚姻,一个腐朽的封建残余,而控诉他、厌恶他,甚至是要与他划清界限!
曾鸿民委屈又伤心。
顾倾城却不管曾鸿民如何想,她丢下一句客套话,便转身离开了客厅。
现场的气氛,瞬间变得冷凝。
“……来,鸿民,让我看看你的新作!”
顾父轻咳一声,再次打破了尴尬。
曾鸿民赶忙应一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叠好的草稿纸。
顾父展开,入眼便是一首散文诗。
顾父从小写八股文,长大后以针砭时政的时文、杂文一举成名。
写诗的话,大多也是七言五言的古体诗。
对于这种朦胧、婉约的新体诗,顾父总有种矫揉造作的感觉,“为赋新词强说愁”而已。
不过,当下的年轻人喜欢啊,还形成了自己的流派。
顾父骨子里老传统,可又喜欢新鲜事物。
所以,他不会真的像个老顽固一样,对这些新事物,蛮横的、强硬的全盘否定。
“还不错!”
而以散文诗而言,曾鸿民的这首新作品确实极好。
顾父轻轻吟诵了两句,点点头,表示赞许。
“谢谢先生点评。”
曾鸿民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心底却还是有那么一丝的遗憾。
唉,可惜啊,晚晴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我的新作。
否则,她一定会被我的文采所折服,并当场吟诵。
师生两个,继续品鉴作品。
顾父自始至终都没有询问曾鸿民的家事。
一来,曾鸿民没有自己主动开口。
顾父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更不会插手小辈的房内事。
二来,曾鸿民只是学生,不是弟子。
顾父作为文学大家,所有求到他门前的年轻人,都是他的学生。
顾父却并没有选定哪一个做入室弟子。
学生和弟子,还是有着极大区别的。
前者只是解疑答惑、传授知识,后者则既要教他读书、还要教他做人。
在民国,真正的入室弟子,跟亲儿子没有区别。
曾鸿民还不是!
所以顾父也就不会讨嫌的多管闲事。
……
从公寓出来,顾倾城就直奔魏景西所在的大学。
到了两人约定好的图书馆门外,魏景西已经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