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这儿来了病患,王芊就到一边喝茶等。
这随意招待人的茶还可以,这个秦言,还真的会笼络人心啊。
王芊又左右环顾了一下,没有看到慕定安,男人应该在铁铺里。
想到男人那样的挺拔英俊,又想到沈二公子一瘸一拐的样子,王芊只觉得对比鲜明,对沈二公子生出了更多的厌恶。
她本来是不会对沈二这样的资质感兴趣的,每次想到那一天她莫名其妙地扑上去,都觉得蹊跷,可是已经无迹可寻,她只有闷着这口气。
病患走了,王芊起身到了柜台前。
“我还有问题问你。”
“你说吧。”傅言态度淡淡的,王芊在她面前这样蛮横无理,她也不气不恼。
为不值得的人浪费情绪,是最不应该的事情。
王芊压低了声音:“我真的不孕?”
傅言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不是早说过了吗?”
王芊本来就像是踩在悬崖上,这下子一个悬空,心头一下子没了着落。
“我才十几岁,怎么可能不能生。”她咬牙切齿。
“也不是不能,只不过要经过漫长的调理和治疗。”傅言道:“你应该庆幸,你十几岁就知道这个问题。”
“我还是不相信,你一定是因为和陆云染关系不好,所以对我也有意见,故意威胁我。”
王芊看起来气势汹汹的,可是却透着心虚和害怕。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确是越来越怕了。
傅言有多风淡云轻,就说明多笃定,她就越惶乱。
“那就再等等吧,沈二少夫人这样年轻,有的是时间去验证。”
王芊差点就忍不住让傅言给她开药,可是这样做的话,不就等于承认她不能生吗?
这个世道规矩,生育是女子存在的根本,不能生就等于没了价值,谁愿意轻易承认?
“再说吧,如果你诓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王芊拿着膏药,扔下这一句,走出了医馆。
她倒希望是秦言诓她,既能生,又能好好收拾对方一顿,好好出一口恶气。
因为秦言说她不能怀孕,她晚上睡觉都睡不好,每天吃饭都不觉得香。
“半年后,沈二少夫人别忘了找我续药啊,给你留着。”一道声音从医馆子里传出来。
王芊咬了咬嘴唇,狠狠一跺脚。
“这个沈二少奶奶,凶巴巴的,有点吓人。”兰英一边添茶一边说。
言姐作为有名的大夫,其他人都对言姐尊敬有礼,只有沈家二媳妇,像是跟言姐有仇似的,她看不下去。
“平时她若是来这里,你就像对待其他客人那样,也不要有什么脸色,不管是沈家,还是王家,都吃罪不起。”傅言说。
她身边有慕定安,都要想得周全一点,京城望族又怎么样,到了这样的地方,连地头蛇都压不过。
“我只是为言姐不平,看不得有人对言姐这种态度。”兰香嘟囔着说,只能说胳臂拧不过大腿吧,有的委屈,只能受着了。
“比起人生的很多苦头来,这算不了什么。”傅言说:“如果连这点都受不住,哪里能走出更广阔的路子。”
兰英不由得生出两分佩服来,言姐不仅医术高超,还是个看得通透深刻的,跟着言姐,她也能学到不少。
慕定安进来医馆子,兰英立给他泡了一杯茶。
男人看了一眼傅言,毫发无损,眼眸才松动。
听说王芊往医馆子来了,这人和傅言不对付,他不放心。
“这位大哥,请问需要看什么病啊。”傅言打趣道。
慕定安嘴角微抽了一下,继而,望着她,眼眸染上了一抹幽幽色:“心病。”
“啥,慕大哥,你是患上心疾了吗?”兰英吓了一大跳,看起来这么利索强健的男人,要是心脏出了问题,那可不得了。
傅言对她道:“驱寒丸要多点,你配上五斤的药去熬着。”
她这儿是将药材磨成粉了,掺上固元胶,熬成膏体状,再搓成丸子,这个方法简单,高效。
兰英去了后院。
傅言看着男人:“什么心病,说清楚,心病还需心药,我这里药多,也不一定派得上用场,”
慕定安沉默了一下,他本来想要将那些话烂在肚子里,可是机会终究还是要靠自己把握,如果他连这个勇气都没有,他还算什么男人。
“我发现,我越来越在意一个人。”
傅言手上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
“她总有一天要离开我,可是我舍不得。”
傅言垂着眼皮,拨着算盘,看起来很镇定,可是算盘已经拨乱了。
等她回过神来,慕定安已经出去了。
只是,男人的心情也不能平静,他站在铁铺子门口几秒,将情绪压了压,这才走了进去。
就连王芊这种毫无威胁的弱女子进了医馆子,他都要专门进来看一眼,他这样的不放心,怎么还能继续欺骗自己?
他终于在今日,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心。
就算平时上山,为她爬悬崖,踩峭壁,登高树,挡住所有的危险,都没有此刻看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