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宜偏着头看向外头,夕阳西下,天气阴沉沉的似乎是要下雨,冰凉的风吹动竹席灌进亭子里,她伸手握住暖炉,忽而朝周唯昭绽出一个笑。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多谢殿下愿意帮我。”她顿了顿,露出一个与年纪十分不相符的表情:“估计最迟后日,皇后娘娘就要召见我了。”
第二天,阁老宋程濡在太极殿上朝时自请辞官,说是祖宗无德,不足以舔居重位,家门不幸,不足以担重责,请辞吏部尚书及文化殿大学士等职。
满朝哗然,建章帝的脸隐在光影里,看不清楚神色,过了许久才淡淡的‘哦’了一声,问他何为家门不幸。
宋程濡脱了官帽跪在地上,态度诚恳十足:“元慧大师断言老臣孙女儿是天煞孤星的命格,钦天监监使也说她是星照命,主天下乱。总归是微臣家中失德,上天才派下此女降罪”
王侍郎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瞪大眼睛朝地上的宋程濡看了一眼,心脏噗通噗通的跳的厉害。
这个老狐狸!竟把事情扯在了什么失德不失德之事上,若是宋程濡失德,那现在坐在龙椅上的建章帝治下出了这个灾星,又说明建章帝是怎么样?!
他垂下头,紧张得两腿软,两股战战,险些站立不住。
果然宋程濡此言一出,殿中诸人就纷纷斥责他:“鬼神之说怎可尽信?!宋公若是如此说,莫不是说在场的众臣都是失德的,否则上天怎么不单单降祸于你家,还要连带上萍乡、临江一带?你这么说,难不成觉得江西那边的百姓都是活该?”
岑必梁冷冷的哼了一声:“宋公老了,居然也开始相信起这些无稽之谈来!什么鬼神之说,什么天降灾祸,若真是如此说,萍乡临江的百姓莫不是都是失德于天地,所以天地才降下灾祸惩戒他们?”
宋程濡跪伏于地,挺直了脊背朗声道:“臣自认为俯仰无愧于天地,对待圣上也是一腔忠心。奈何元慧大师和钦天监监使都如此说,他们莫不是故意要跟我家一个小孩子过不去?总归是确有其事”
岑必梁瞥了常辅一眼,又立即义正言辞的接话:“宋公也太小看圣上,难不成圣上是不问苍生问鬼神之人?!现如今满朝都为了九江跟临江的雪灾忙活,宋公却为了此等无稽之谈来辞官躲清闲实在是太女子情状了一些!”
不问苍生问鬼神!建章帝若是任由宋程濡辞官,就要坐实这个不问苍生问鬼神的不负责任的名声!
陈阁老隐有所悟,本能的收住了即将出口的话,警戒的闭紧了嘴巴,决定站在一边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