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咱这坊市里,新制的也卖不出去不是。”说完,小哥又忙补充:“不过大娘放心,这些来路不差。原是那李员外家制了新褥子,换下来的旧东西。可不是那坟堆子里扒来的。”
林桃点头,表示知道了。
“小哥,这些日子,你这些衣裳不好卖吧?”她一边翻看着被褥子,一边似拉家常一般。
许是说到了痛处上,小哥一声长叹,道:“可不瞒大娘说,我们这片坊市,是最惨的。大伙连嘴都顾不上,哪里还有多余的钱来买衣裳。”
“原想着,入了冬,冷下来,总有人要添衣御寒吧!这老天爷也不赏块好脸,天天都是大日头晒着。不仅不冷,穿厚了还热呢。”
“那你看这样成吗?我拿一百升菽,就换你摊子上这些衣裳被褥。”
刚才她大致点了一下,薄衣大概八九十件,厚衣裳二十来件,加上十床被褥和一些旧布鞋。
之前她买的旧单衣,三文一件,要是这个价买九十件,就得二百七十文。
这中间夹了几层布的厚衣裳,没个十文,估计也谈不下来。二十件,就是二百。
再加上被褥子,这玩意儿可就比衣裳贵了。
小哥为啥没摆在摊子上卖,估计就是怕被人混水摸鱼偷走,这才藏在自己睡的窝棚里。
估摸着没个三五十文钱,拿不到手。
十床的话,也得三百到五百文了。
单这些东西加一块都快七百文打上了。还有那些布鞋呢!
她这一筐子菽,才花了五百文。
摊贩小哥像是没反应过来,楞在原地,也不接话。
“怎么?你还怕我诓你啊?小哥年纪轻轻就能独自在外做买卖,自然是有头脑的。你可想想,现在大伙最缺的指定是粮食,粮食自然比你的衣裳好卖了。”
摊贩小哥点头。
林桃又说:“再看看现在粮食的价钱,一升菽都卖到三十文。我也实话同你说,我这菽出了虫,但是如果卖十文一升,别说剩,估计你一喊,瞬间就能给你抢光喽。”
“一百升能卖一千了吧!可买得你这些衣裳?”
“买得买得。”小哥点头。
“再说了,小哥做的是衣裳买卖,那也是人啊!是人就得吃粮食,你说你卖了衣裳,还不是要去买粮食吗?这么一来一回算一下,小哥觉得买卖可换得?”
摊贩小哥一双眼已经亮了,对于脑子活泛的人来说,哪个买卖好做,他哪会不知道。
“成!我这就把这些衣裳,给大娘包起来。”
“不急,小哥先来看看我的菽,若是觉得不好,我再去别家问问也成。别日后又说我的菽不好,让你亏了钱啥的,就不好了。”
“嗳!大娘这性子,佩服!”
从摊子里出来,小哥打开筐子翻看,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林桃自然知道,出这种程度的虫,想要在坊市卖出去,难!
于是道:“我知道,出这么多虫,不好卖。但是,你且细想,是因为没人来坊市了,所以才不好卖。那为啥没人来呢?因为这里的粮食贵啊!小哥大可挑出去十文八文如今还能买到粮的机会,可不多。”
“哎呦!要说大娘还是大娘呢!这主意不错。换得!换得!”
小哥干脆的包好衣裳,还给林桃送去了坊市门口。
看到快要把牛车装满的衣裳,朱东花也是两眼大写的懵。
一边搭着手,把大包大包的衣裳抬到车上,一边问:“这位小哥,你确定是姓林的大娘,让你送来的?”
“嫂子,这要送错了,我还不得亏死?大娘说了,你姓朱,是她大儿媳妇,对不?”
朱东花点头,错是没错,可娘哪来这么多钱,买这么多衣裳的?
再说,家里人,也穿不了这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