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整个人如遭雷击。
片刻之后，他直接站起身，狂奔冲向佛堂。
一路上，带着黑色义眼的僧侣们看到他的样子，纷纷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奇怪的是，面对如此反常的白夜，似乎没有人好奇，也没有人阻止。
佛堂的大门紧闭，一名清瘦僧侣笔直站在那里。
他的脸上带着五枚黑色义眼，是一名“大师傅”。
白夜认得他，这是负责照看徐长卿的大师傅，慧明。
“法明在哪？我要见他！”白夜气势汹汹，言语中已不再有任何敬意。
“阿弥陀佛，白施主稍安勿躁，法明大师此时正在静修，不能被打扰。”
慧明双手合十，脸上平静无波，看不出喜怒。
白夜冷冷说：“让开，我要找他要个说法！”
慧明抬起眼皮，看着白夜：“白施主，我知道你为什么愤怒。”
“你是觉得，关于清除强尼·银手的事情，我们欺骗了你，对么？”
白夜双眼死死盯着慧明：“你们所说的方法，就是要让我失去自己对至亲的记忆？”
“就像你们对徐长卿做的那样？”
听到徐长卿的名字，慧明也没什么反应：“徐长卿皈依我佛之后，状态怎么样，施主难道没有看到吗？”
“他已经不再烦恼，气色比原来好了太多。”
白夜冷冷的说：“对，他也失去了最重要家人的记忆。”
“阿弥陀佛！”慧明高声念起佛号：“施主还没有明白吗？”
“天下万般兵刃，唯有过往伤人最深。”
“要想不被伤害，六根清净，只有忘记过往，才能真正超脱成佛。”
慧明的话让白夜怒火中烧！
“少在那里胡说八道了！”白夜眼睛都红了：“你们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欺骗我！”
“所有事情都没有说清楚，都在隐瞒！”
“你们的目的，恐怕也不是帮助我吧！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白夜向前一步，逼近慧明：“滚开！我要找法明要个说法！”
面对咄咄逼人的白夜，慧明无动于衷。
面色沉稳如磐石，黑色的义眼上闪过一丝红光。
“白施主，还请稍安勿躁。”
慧明不咸不淡的说。
“那就死吧。”白夜脸色沉了下去，掏出黑色的“碾碎者”霰弹枪，指向慧明的额头。
面对“碾碎者”黑漆漆的枪口，慧明脸色肃然：“阿弥陀佛，白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愤怒只会让你体内的强尼·银手更加活跃，对你自己没有任何好处。我们讲经时候说过的戒嗔，你都忘记了吗？”
“少说废话。要么闪开，要么死。”白夜将枪口顶在慧明脑门上。
慧明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白施主，如果这样做能消除你的愤怒，但做无妨。”
“曾经有佛陀割肉饲虎，我为了度化你，放弃自己的臭皮囊，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慧明语气平静，似乎真的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沙沙……
此时，白夜背后，响起不少脚步声。
白夜很熟悉这种声音。九华寺的僧人们穿的僧鞋，走起路来就是这样的。
他迅速回头张望。
九华寺的僧人们，从四面八方为了过来。
每个人都面无表情，或者说，唯一的表情就是麻木。
两只电子义眼的，五只电子义眼的都有。
他们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动作却整齐划一。
如同一个个的木偶人一般。
所有僧人都死死的闭上嘴巴，连刚才废话不断的慧明，也一言不发起来。
一时之间，院子内竟然格外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随后，梵音响起。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南无阿唎耶”
“南无阿唎耶”
“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所有僧人都紧闭嘴巴，梵音好像是从他们的肚腹中传出来的！
诵经的声音低沉而难以阻挡。从四面八方，将白夜整个人包围。
白夜转过身来，用霰弹枪对准迎面走来的和尚们。
僧人们好像看不见他的动作一样，脚步缓慢而坚定。
梵音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白夜脸色沉了下来。
没想到，这些和尚竟然这么麻烦！
如果只是慧明或者几个“大师傅”在，哪怕他们是最高等级的五只义眼级别，白夜也不会在乎。
“碾碎者”等夜之城手段在手，他有自信杀出一条血路出去。
但眼前这么多和尚，麻烦就大了。
杀掉一个，也会被更多人缠住。
而且他们都是使用黑客手段的好手，真的战斗起来，白夜不一定能取得什么优势。
“先撤退再说！”
白夜脑海中迅速做出了决定。
他刚要迈开步子，忽然背后的佛堂大门，轰然洞开。
从中传来一阵急促的木鱼敲击声。
“当！”
一瞬间，白夜五感皆失，陷入黑暗深渊。
在一片昏昏沉沉的混沌之中，白夜眼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舌不能尝……
就连意识，都变得浑浑噩噩，失去了清醒。
忽然。
一片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传来一阵阵念诵佛经的声音。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
“南无……死！啰怛那哆……”
“婆卢羯哈哈哈哈哈哈！”
“婆卢羯帝烁钵啰耶……一切都是虚无！”
“婆……南无……卢羯……是有非有……帝啰耶”
“……阿唎……”
这些所谓的“经文”混乱颠倒，含义全无，甚至带着些奇怪的东西。念诵经文的声音更不是正常的声音，而是无数种疯狂而邪恶的感觉，混杂在一起的声音。
听上去惊悚异常！
在这种诡异的声音之中，白夜的意识更加昏沉，更加迷乱……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又在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