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在忍耐,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宁静。
乾德殿内,当今天子,文治武功的仁宣皇帝,高坐于龙椅之上,身旁左右,各有太监侍候。
台下则是诸位官员,均低着头,一声不吭。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终于,良久的沉寂被喊礼太监的嗓音打破,官员们忍不住开始躁动起来。
片刻之后,一身穿绯红官服的官员上前一步,道:“微臣有事启奏。”
“魏卿家,何事奏禀?”
“陛下,冰雪消融,初春已到,春闱也是时候该提上日程了。”
仁宣皇帝闻言,点了点头,道:“确实也是时候了。”
“那以魏卿之见,何人可为此次主考,统筹春闱诸多事宜?”
随着天子问话,整个乾德殿内的气压似乎进一步下降,安静得不行。
“臣愚钝,无人可荐,还请陛下恕罪。”
仁宣皇帝,只是轻笑一声,似乎料定了魏青会如此奏对。
遂不再理会他,转而向众官员问道:“那诸君,可有良人举荐?”
一时间,整个乾德殿内的气氛似乎降到了冰点,不少官员甚至直接将头埋下,颇有些眼不见为净的意味。
“怎么?一个个的,平日里不都能说会道的吗?”
“区区一个春闱主考,便把你们难住了?”
天子愠怒,这时候若是再无人答话,便要坏事了。
于是乎,身穿绯红官服的官员中,站在第一排的某个官员站了出来,道:“臣以为,国子监祭酒胡俨,文采斐然,明辨礼制,应当能担此大任。”
此人两鬓花白,身材佝偻,明显是上了年纪,说话声音也不大。可只要他说话,乾德殿内众官员,总是要屏息凝神的。
此言一出,仁宣皇帝还没说话,底下众官员便开始议论纷纷。
魏青见状,更是眉头紧皱,没忍住走上前来,道:“胡俨年纪尚轻,阅历亦是不足。会试乃我大乾头等大事,交由他处理,未免有些不妥。”
“魏丞相此言何意?”
“胡俨既然能做到国子监祭酒这个位置,且教书多年,从未出过岔子。大乾文坛内也多有才子称颂其美名,足以证明,其资历和文采都是够的。”
“莫非,魏丞相不想替陛下分忧,还不允许老夫献策?”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魏青闻言,脸色顿时铁青。
“杨太傅,你莫要血口喷人!污蔑于我!”
“血口喷人?我杨槐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了,污蔑你作甚?”
见两人还要再吵,仁宣皇帝皱了皱眉,开口道:“张卿,依你之见,胡俨之才,可能当大任?”
张浪同样身穿绯红官服,且站在头排。
只不过和其他官员比起来,他却显得有些异样。
只因其面白无须,略显阴柔。
此时听闻天子问话,便用略显尖锐的声音答道:“胡俨在我大乾文坛,素有美誉,且这些年担任国子监祭酒一职,从未出过差错,想来是能够担此重任的。”
这话一出,整个乾德殿都安静了下来。
张浪的官位比不上魏青,更比不上杨槐,只是他这番话,却释放了一个重要信息,叫场中众人,颇有些难以消化。
“嗯,既然如此,那便敕令胡俨,担当春闱主考,负责诸多事宜。”
“朕只有一个要求,这次的春闱,一定要办得公正。”
“如若不然,朕便要治你等的罪了。”
闻言,杨槐嘴角微扬,不着痕迹地露出些许笑意。
魏青则脸色铁青,神情忧虑,甚至带上了些许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