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步青云道,“他曾经说过话,声音洪亮……”
“什么话?可是机密?”岳好奇又问。
“也算是吧。”步青云道,“他说,他想回家,他想念他的老婆和孩子,他想念……”
“这也算是机密?”岳好奇苦涩地一笑,“不能让他回家,要让他老实交代。”
“他不交代,他连个屁都不放,只在牢中挖地道。”步青云叹道,“他是想把牢底坐穿呀!”
“那……你想怎样?”
步青云道:“我绞尽脑汁,我挖空心思,我天马行空,我异想天开,我废寝忘食,我上下求索,我想了又想,我猜了又猜,终于ok了!”
“你到底想怎样?”岳好奇愣了。
“经过我这数日来的艰苦卓绝的奋斗与努力,我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
“什么妙……说吧!”岳好奇沉声道。
“城外三十里有个十里亭。”
“这又怎样?”
“我已放出风去,要把那领头的倭寇押至十里亭正法。如此一来,他的部下肯定会去十里亭营救,我们岂非正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真是诡计多端!”岳好奇道,“只是,我们岂非还是不知倭寇的阴谋?”
“怕甚?”步青云哈哈一笑,“他们能有什么伎俩,难道泱泱中华还惧怕区区几个倭寇?我要让他们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先诛杀了这伙入侵的强盗,以保证老百姓的生命财产不受损失啊!”
“不错。”岳好奇道,“不过,这件事跟我有关系吗?”
“怎么能没关系呢!”步青云正色道,“要想尽数诛杀这伙来犯的倭寇,必须得有几个武功高明之士。放眼杭州城,只有你我有此本领,其他的衙差都是废品。何况,‘国家兴亡,匹夫有责’,难道你不是中国匹夫吗?”
岳好奇略一思索:“如此说来,我还真得亲自出马?”
步青云道:“你必须去跟他们一决雌雄!虽然这是打架,但这并非寻常的打架,乃是正义之战!为国家而战!为人民而战!为和平而战!”
“说得好!”岳好奇道,“赶走来犯的敌人,本就是我们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和责任。你不打架,我不打架,谁来保卫祖国,谁来保卫家园?”
“说得太好了,接着说!”步青云击节道。
“百善孝为先,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无……不对!国家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每一个中华儿女都应该挺起胸膛,挥手上吧,要致力国家中兴。焉让国土再遭践踏,这睡狮渐已醒,中国人绝不是东亚病夫!”
“好样的!”
岳好奇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情绪高昂:“有道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而这本就是我份内的事。你放心吧,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好,我们走!”
岳好奇一呆:“现在就走?”
步青云道:“事不宜迟,说走咱就走,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嗨哟嗨――”岳好奇接口唱,“生死之交一碗酒哇,水里火里不回头。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哇,嗨呀咿儿呀……”
“别嚎了,赶紧走!”步青云一声断喝。
岳好奇微笑道:“不急,吃了饭再走嘛,最起码喝点庆功酒呀。”
“喝酒?”步青云肃然道,“此番我们要骑马去十里亭,你知道酒后骑马有多危险吗?实话告诉你吧,杀尽这伙倭寇,知府大人会给一千两银子的劳务费。你我一九分账,你一我九,这酬劳够丰厚了吧!”
“太丰厚了!”岳好奇禁不住纵声大笑,“我了!我达了!我……还是想吃了饭再走。”
步青云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内室。不多时,他拿了两个棒子面的窝窝头出来,往岳好奇手里一塞,轻声道:“先放到口袋里,路上再吃,哈!”
须臾,步青云便纠集了一支五、六十人的队伍。
两名衙差押着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汉子上了囚车,正是那一伙入侵的倭寇的头领。步青云翻身上马表了一段简短的演讲后,便率领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十里亭进了。
这日酉牌时分,这队人马到了郊外的一片小树林边。抬眼远眺,便可望见半里外的一个斜坡上的一座八角凉亭。
荒郊野外、穷山恶岭间兀然矗立着一座八角凉亭,亭下杂草丛生,怪石嶙峋。微风吹过,平添了几许诡异的味道。
前行间,沈虚忽然在马上微一欠身:“老大,你表几句,鼓舞一下士气吧!”
步青云点点头,立时勒住马头,左手叉腰,右手前伸,敬了个军礼,振声道:“士兵们,前面就是莫斯科红场……”
“老大!”一旁的沈虚忙道,“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要紧张嘛。”
步青云干咳两声,又道:“士兵们,前面就是不紧张……是十里亭。请大家告诉我,你们背井离乡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你们抛妻弃子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赚钱养家糊口,也不是为了让梦想插上翅膀,而是为了心中的橄榄树,为了呜咽的小溪,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大家想上厕所的话,就赶紧去吧,待会儿可不一定有机会啦!”
“好哇!”几十名衙差提着裤子向那片小树林没命价跑去。
岳好奇一瞥眼,只见身旁还站着十几名衙差。看上去年纪都不大,都笔直地立在那里,宛似石雕木塑。
岳好奇冲一名满脸青春痘的衙差一拱手,道:“老兄,你为何不去厕所呢?”
青春痘还了一礼:“我……我尿不出来。”岳好奇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道严。”青春痘道。
“这名字很别致呀,你的父亲肯定很有学问,不知这名字有没有特殊的含义呢?”
“有!”青春痘道,“家父希望我在人生的道路上严格要求自己,所以给我取名道严。”
“嘿,真棒!你姓什么?”
青春痘道:“姓尹。”
“这名字……你为什么不跟你妈姓呢?你妈贵姓?”
“免贵姓袅。”
岳好奇怔了怔,便转向一名面皮白净的壮年衙差,问道:“小……老兄,不知你尊姓大名?”
这壮年小白脸道:“鄙人姓黑。”
岳好奇一愕:“黑?百家姓中有这姓吗?”
“怎么没有呀,”这小白脸道,“黑猫黑狗姓黑,黑马黑骡子姓黑,小二黑姓黑,‘黑旋风’李逵也姓黑,你听说过黑风岭上黑寡妇村的黑泽明吗?”
“听说过。”岳好奇问,“你叫什么名字?”
“本人黑凤梧。”这小白脸道。
“哇塞,讲究啊!”
“那是当然,这名字是有纪念意义的!我母亲生我时,正好有一只凤凰落到了梧桐树上,所以便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有内涵,真是触景生名啊!”岳好奇颇有感触。
“是的。”黑凤梧一指身旁一名戴着金丝眼镜、很有书生气的年轻衙差,又道,“这是我的胞弟,唤作黑鸡芭。”
“哦?你母亲生他的时候,恰巧有一只大公鸡飞到了芭蕉树上?”岳好奇愕然道。
“不!”\凤梧道,“有一只母鸡跳起了芭蕾。”
岳好奇还欲说些什么,突然响起激烈的兵刃撞击声和摄人心魄的惨呼声。紧接着,十几名手持武士刀、面目狰狞的倭寇从林中冲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