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殇听完碧莎对她的警告,面无表情地问道,“说完了吗?说完了你就可以走了。”
她救不救人,一向只凭自己的心意,想救就救,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也从来没想过要别人怎么去感激她。
碧莎撇撇嘴,这个人还真是难对付呢。
妩媚妖娆的眼睛在大厅里滴溜溜扫了一圈,只看到不少埋头清理现场的小精灵们,唯独没有看到她要找的那个人。
“安若呢?他不是一直和你形影不离吗?”碧莎踮起了脚尖,优雅的天鹅颈伸得老长老长,恨不得把脑袋挂到天上去。
无殇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盘算着什么,然后叹息了一口气,她放下扫帚,认真地看向碧莎。
“你喜欢他?”
她这问的,可以说是相当直白了。
“是又怎么样?”碧莎的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大胆地承认了心意。
同时,她的心里也存着一点困惑。
无殇怎么会问她这么奇怪的问题?
不对,她何必要回答这种问题呢?
“可以,”令她意外的是,无殇竟然点了点头,似乎很欣赏她的直率,“接下来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的确很喜欢他,希望你能遵从心底的想法,如实告诉我。”
碧莎的眼睛蓦然一亮。
听无殇的语气,是默认她可以追求安若,放任不管了?
“你问吧,什么问题?”她几乎是迫不及待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知道那两杯酒有毒,还会喝吗?”无殇顿了顿,又追问了一句,“只能在你和安若之间做个抉择。”
碧莎的脸色刷的一白,无力地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沉默不语了。
谁会傻乎乎地去喝明知有毒的酒?
这不是缺心眼么?
可是这样一来,在那个假设里,她岂不是……
“好了,我已经知道你的答案了,现在你还想去找安若的话,就去吧。”无殇换了一只手握住扫帚,兀自开始扫地,没有再去看碧莎一眼,因此也忽略了她投过来的复杂目光。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选择喝下毒酒,就是不够喜欢他?”
“咦,我有说过吗?”无殇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如果非要给个理由的话也可以,我就是想告诉你,无论喝不喝,知不知道酒里有毒,选择都是你自己做的,没有人逼你,所以,我并不欠你什么。救你只是顺手,别多想。”
“你……”碧莎气结,忿忿地瞪着无殇,却无言反驳。
无殇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没工夫再和她周旋,于是便低着头继续做起了清扫工作。
她正要抱着一堆空酒杯送去后面的厨房清洗,就听见身后传来碧莎急切而又不甘的声音,“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做?”
她自己么……?
无殇抱着怀里的酒杯,垂眸看了一眼,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如果是她――
“我不会让他喝的。”她的回答坚定而有力,明明是一种娇软清雅的语调,却偏偏透露着极度的自信与坚决,让人无法不去相信她话中的力量。
不会让他喝,难道她要……自己喝下去么……
碧莎听到这个答案,浑身一颤,满眼尽是不可思议,看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神色恍惚起来。
自己不如她的地方,就是这一点吗?
在碧莎看不见的地方,无殇勾唇而笑,清亮的水眸里闪过一抹狡黠的意味。
对于她这种百毒不侵的体质,喝与不喝有什么区别吗?
碧莎要是知道她是出于这个原因才这么回答,恐怕不是气结,而是气到吐血。
……
无殇帮着月神殿的小精灵们把最后一张餐桌清理干净,还没来得及接手下一项任务,就遭到了她们强烈的一致反对,坚决不让她再帮忙了。
这是他们的分内工作,怎么能让客人一直帮忙呢?
更何况,明天还有一场重要的比试在等着无殇姑娘呢,可千万不能让她为此分了心神。
架不住她们义正言辞的集体“讨伐”,无殇灰溜溜地跑出了厨房,刚一出来,就看见安若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也在帮着一个小精灵倒垃圾。
看起来沉重无比的黑色垃圾袋,在他的手上却变得异常轻松,随手一拎就拎起来了。
哎,美少年就是美少年,长得好看就是吃香,倒垃圾的动作都这么具有观赏性。
无殇由衷地叹息道。
安若听见她的动静,第一时间回头看了过来。
无殇落在他身上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在半空中相遇了。
两人皆是一愣,互相默契地别过脸去,谁都没有说话。
“你那边好了吗?”最后,还是安若先主动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一提到这个,无殇的表情顿时一澹赝房戳艘谎鄢坷锩娴那榭觯硎疚弈蔚靥颂帧
“她们嫌我多余,就把我赶出来了。”这个语气,乍一听,还藏着那么一点小小的委屈。
安若笑开了眉眼,“好,那你等我一下,我这边马上也结束了。”
无殇点点头,完全意识不到此时此刻她的样子有多乖巧可爱。
但是,随着安若的一个转身,她无意中瞥到他身上的一角时,细致的眉毛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
安若倒完垃圾回来,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对劲。
他倒垃圾的那么一小会儿功夫里,有发生过什么吗?
“你怎么了?”
无殇没说话,只是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身上的某个地方。
安若随着她的视线一同看过去,赫然发现他脚边的衣服上多了一块血迹,虽然已经干涸,但紫黑色的血痕沾在他洁白的衣衫上,哪怕是在晚上,看起来还是很显眼。
“这不是我的血……”安若怕她多想,急忙解释起来。
他又没受伤,一看这血的颜色,就知道是那个时候碧莎无意中把血蹭到了他的身上。
“我知道。”无殇的声音明显没有刚才那么乖巧了,透着一股沉沉的冷静,还有一丝不太明显,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的情绪,“可是,她碰过你了……”
这才是最让她在意的地方。
碧莎倒下的时候,安若离她最近,以他的性格,不可能放任她不管,接住她也成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