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洛阳城。
宣政殿内,大批羽林军士兵将大殿封锁住,大殿周围百步之内不准任何人走动。与此同时,皇宫各处都有兵马巡视,各处宫门全部关闭,将一众皇室亲眷封锁在各个宫苑内。
宣政殿外,宣徽使孟汉琼脸色凝重的大步走来,在距离宣政殿百步之外被羽林军士兵拦住。
只见孟汉琼拿出一份诏令,然后对着羽林军士兵说了什么,便被放行进入大殿。
此番孟汉琼突然接到了诏令,命其即刻入宫觐见,让一向稳健的孟汉琼心急如焚,还以为是李嗣源如何了。此时守卫的羽林军士兵打开大殿正门后,孟汉琼便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在殿内宦官的引领下径直来到李嗣源床前。
“圣人,孟宣徽使到了。”
随着宦官一声轻唤,李嗣源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睛聚焦在孟汉琼的方向,蜡黄色的脸上这才挤出了一丝微笑。
孟汉琼看到已经许久没有露面的李嗣源,只见李嗣源面如枯骨、脸色发黑,已经是必死之相,不由得心中一酸,当即双目流泪,叩拜在地,说不出话来。
此时李嗣源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几个皇子的样子,当想起李从燕的时候,李嗣源叹息一声,暗道:“可惜从燕不是我的子嗣,可惜从燕不是沙陀人!”
就在李嗣源陷入回忆的时候,孟汉琼已经叩拜许久了,旁边的宦官又轻声唤道:“圣人……”
李嗣源的思绪被打断,这才示意宦官将孟汉琼扶起,然后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生死有命,爱卿不必感伤。此番有劳爱卿前往邺都,速召宋王入京,继承大统!”
孟汉琼闻言当即呆住,万万没想到会是如此,李嗣源在最后的关头,会选择李从厚继位。此时孟汉琼微微一愣,紧接着便扣头领旨。
见到孟汉琼已经领旨,李嗣源像是放下了什么,当即长出一口气,再次昏迷了过去。一旁的宦官见状吓了一跳,也顾不上跪在地上的孟汉琼,急忙去招呼偏殿的御医。
孟汉琼看着大殿内手忙脚乱的御医和宦官、宫女,只觉得心中压抑,就连天空都变成了灰色,不知道这天下将会何去何从。
片刻之后,孟汉琼出了宣政殿,便直奔宫门而去。
此时宋王李从厚尚在邺都驻守,从洛阳赶到邺都,快马往返最快也需要六、七天,如果李嗣源没能挺到宋王李从厚入京,那朝廷上下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来,要知道李从珂等一众皇子都在窥伺神器!
想到这里,孟汉琼心中便一阵恶寒,出了皇宫便赶到城内的驿站,找驿卒要了一匹最快的马匹,连家都不会,便准备直接出城前往邺都。
可是就在孟汉琼即将出城的时候,皇宫方向突然传来阵阵钟鸣声,这是皇宫报丧的丧钟!
孟汉琼急忙停住马匹,回头看向皇宫的方向,脸上满是惊恐。
数日之后,孟汉琼满脸风尘的赶到了邺都,将李嗣源的旨意交到了李从厚的手上。
李从厚激动万分,当日便点齐人马向洛阳城进发,孟汉琼随同李从厚进入洛阳城。这几天的时间朝堂上下很是乱了一阵,幸好有冯道等一众大臣的努力,万幸朝中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动荡,李嗣源的遗体停放在宫内等待入葬。
这一天,冯道率领朝中一众大臣在洛阳东门外迎接,宋王李从厚的车马仪仗缓缓入城,全程没有鼓乐、没有典礼,这次入城显得格外的凄凉。
洛阳城内许多百姓都在入城的道路两旁围观,众多百姓看着宋王李从厚的车马指指点点,不知道这位即将登基的新皇帝如何,会给天下百姓带来什么。
就在一众百姓之中,几名长相、打扮非常普通的汉子注视着李从厚的大队人马,待到李从厚的仪仗进入皇宫之后,这几名汉子便分头撤走,转眼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十一月初十,宋王李从厚即皇帝位,便是历史上的后唐当今圣人。李从厚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下诏以次年正月初七大赦,并取应天顺人之义,改元应顺。
十一月十五日,在李从厚的坚持下,先皇李嗣源的国葬在洛阳城北的邙山举行,国葬典礼只进行了半天便草草收场。随后李从厚便一心准备自己的登基大典,同时准备安排自己从邺都带来的一众心腹部下。
李从燕在李从厚继位登基的第三天便得知了消息,乃是北镇抚司飞马送回的情报,比朝廷送到登州的诏令通告早了数日之久。
虎云兵站内,李从燕看着手中的情报叹息了许久,如今李嗣源身死,意味着一个时代正式落幕了。
虽然李从燕对李嗣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自己刚刚来到这个时空没几天便东出洛阳,来到了登州,与李嗣源都没见过几面,但是李嗣源作为一个名留史册的人物,如此凄凉的落幕,也足以让天下英雄为之唏嘘的了。